犹记否，犹记否？在2015年的11月下旬，你可能还记得那时候的天气正变得越来越冷。毫无疑问，对那些想要沐浴在风投阳光下的初创公司来说，他们感受到的正是这种天气。

那时的硅谷，预感到一场崩溃即将到来，对“独角兽”的大清算正步步逼近。但现在一年过去了，靴子仍未落地。

当然，钱不像过去那样容易搞到了。风险投资的整体规模在2015年第三季度达到了创纪录的高点，而一年后却缩水近四成。

根据行业研究机构CB Insights提供的数据，去年以来，科技行业总计出现了93轮估值下调的融资——意思就是初创公司新一轮融资确定的估值反而低于上一轮融资。

在2016年，硬件初创公司GoPro和Fitbit的股价分别暴跌了60%和80%。家居用品在线零售商One Kings Lane的估值最高时将近10亿美元，但最后却以区区1,200万美元卖身给Bed Bath & Beyond，而后者正是其承诺要颠覆的行业传统巨头。

所以，没错，创业者满嘴跑火车——比如要创办烤奶酪连锁餐厅，或者要做“实体存储领域的Dropbox”——也能在种子期融到数百万美元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切并不真地让人感到意外。早在2014年，像比尔·格利（Bill Gurley）这样的知名创投人就已经发出警告，称太多的资金涌入科技行业。

在这种情况下，接下来的剧本似乎已经写好了：2016年将成为科技行业泡沫破灭的一年。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事实证明整个比喻都错了。

数额更大的支票和数量更少的交易

那么，这一年的情况究竟是这样呢？种子期风投公司Canvas的普通合伙人本·纳尔森（Ben Narasin）表示，这倒不是说风投领域的“思想领袖”搞错了，而可能只是泡沫的比喻限制了人们的思考。“这不是泡沫爆裂，而是气球泄气。”他如是说。

在现实中，用任何一种比喻来解释整个故事都过于简单化了。让过去一年情况更显复杂的是，尽管风投资助的初创公司数量变少了，但风投公司自己募集的资金却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根据美国风险投资协会（National Venture Capital Association）提供的数据，美国各路风投机构今年以来募集的资金总额已经达到了324亿美元，已经超过了2015年全年的282亿美元，使今年有望成为打破纪录的一年。

然而，与此同时，风投 “撒钱”的深度和广度都不及以往，意味着他们调整了投资策略，比过去更加谨慎。

“我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风投想要未雨绸缪。”纳尔森说，“他们正在吸纳社会中的闲钱，想要为未来的问题做好准备。”

然而，创投人们并不完全是悲观的。2016年，风险投资公司花费560亿美元投资了6,000家公司，这个体量仅次于投资大热的2015年。

不过，下降仍然是下降：研究人员指出，2015年年初至年中的投资交易非常活跃，此后交易数量回落到中等水平，这表明投资者正在用数额更大的支票敲定数量更少的交易。

这无疑符合普遍流传的观点，即新生的小型初创公司在商业模式上采取更加务实的态度，而另一边，“池塘”里的“大鱼”，也就是那些所谓的“独角兽”，则仍然能够完成数额高得离谱的融资。

“最拔尖的那些公司总能融到资，”纳尔森说，“其他的公司分属两个阵营：一方能够勒紧裤腰带成功活下来，另一方则撑不到最后。”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是那些显而易见的大赢家，即那些似乎大到不能倒的初创公司。比如滴滴（当前估值：330亿美元）在今年6月完成了逾70亿美元的融资，而该公司在此前不久刚刚获得苹果（Apple）10亿美元的注资。

Slack仍然在大杀四方，在4月份完成新一轮融资后进一步巩固了自己38亿美元的估值。Uber目前的估值高达690亿美元，而Airbnb则有300亿美元。

在表面的金字塔顶，Snap Inc.秘密递交了IPO文件，有可能让其现象级消息服务平台Snapchat获得250-350亿美元的估值——这可能造就有史以来规模第三大的科技公司IPO，仅次于Facebook和阿里巴巴。

如果Snap的IPO获得成功，我们有望看到更多的科技公司在明年挂牌上市。

从优秀到卓越

依着相同的道理，这种收缩不仅有利于风投行业，也有利于作为客户的初创公司。

红点创投（Redpoint Ventures）的合伙人斯科特·雷尼（Scott Raney）表示，今年富公司和穷公司之间的区别已经变得愈加明显。他说，在融资竞争方面，过去是“优秀的初创与差劲的初创比拼”。

“现在，是‘优秀与卓越比拼’。”雷尼说，“如果你是一家卓越的公司，那么融资就一点儿也不难。”但是，优秀的公司也还是能生存下去，他们在增长阶段“可以不需要大量资本来支持”，而且能有效地建立起靠谱的商业模式。”

到最后，科技投资的漫长冷季可能不是肆虐西伯利亚的严寒，而更像是和煦的暖冬。雷尼表示，这就让我们更有理由对科技行业保持乐观态度。

“情况并不是人们觉得硅谷不再创造价值了。”他说道。真正的情况，可能只是风投圈子里的整体气氛开始变得更加现实，但这样的转变未必是件坏事。

翻译：何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