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众多的染缸有序或无序地排列在一起，这地方应该是作坊了。在某个山野，我看到了这种作坊，它用来堆放和浸染外面收购来的破布。它的下方，不远的地方，是村庄，然后是很远的小镇，然后又是很远的人口不少的小城。见到这处作坊的时候，正是初夏。漫山翠绿，鸟儿啼叫，溪水淙淙。这地方像山谷，只是没有通常的山谷那么幽深与狭长，两旁的山势也不陡峭。中间坪上的土地大概荒废了许久，虽然野草被人铲除，或是被众多的染缸压住，但还是三三两两、歪歪斜斜的从地里长出来，像是有意装点这众多的染缸，甚或与染缸比肩，或者只是表明它自己的存在。花花绿绿的碎布堆成几堆，像是几处低矮的山丘。它们先后被放入溪里冲洗，然后又被随意扔在溪石上或是坪间干净的地方，晒干之后，再放入染缸，浸泡数时，形成一致的颜色。染缸都很高大，而那些倒伞型的大口正对着天空，似乎要吞没地上的所有颜色不同的碎布，让它们外表和内部变成一致。对于众多的染缸，我无话可说。它们天生用来染布，而不是用来贮水。把它们排列在一起，那种统一的、巨大的功能马上显露出来。几个路过的小孩，可能一时性起，准备用路边的小石头将几个染缸击破，但是大人告诉他们，这些染缸都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使不得！染缸就这样安然无恙地保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下方的人们觉得这作坊哪里不对，应该让它搬离……这事后来有没有交涉成功，我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