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善勋

一旦政治人物遇上灾难，“阴谋论”会马上占据上风。阴谋论亦或其他?唯有事故真实的原因能解开这一切。

2010年4月10日，一架载有波兰总统莱赫·卡钦斯基（LechKaczynski）、政府和立法机构众多高官的图-154型专机在俄罗斯斯摩棱斯克机场坠毁，机上包括机组人员在内共97人全部遇难。作为前“苏区”，也是“卡廷惨案“（Катынский расстрел）的发生地，它超越了一般民航事故调查的范畴。

事件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航空安全，这事关国家荣耀，甚至政治的未来。

图1、失事的波兰总统专机图-154型客机

4月10日，波兰空军101号专机搭载着89名贵客从华沙飞往斯摩棱斯克。此次活动由总统莱赫·卡钦斯基带队，其他乘客也都是波兰社会中不同阶层的精英，他们正准备去参加一个沉重而极富争议的纪念日活动。

事关波兰历史上的悲剧¬——“卡廷惨案”，一场斯大林策划对二战波兰知识分子和士兵的大屠杀。

1940年，苏军将2.2万名波兰军官和知识分子带到卡廷森林执行枪决。相关文件证实，前苏联政府下令处决所有抵抗政权的“反对者”。二战后的几十年，作为和前苏联的有过多年恩怨纷争的邻居，强势的前苏联一直牢牢掌控着波兰命运。

图2、位于卡廷的“万人坑”

由于种种原因，苏联政府一直否认对“卡廷惨案”负有责任。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政府却很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卡廷惨案”对波兰人民来说是惨重的，没有人比波兰总统更能理解这些含义。

莱赫总统是上世纪80年代波兰团结工会的反共运动中成长起来的政治家,他非常注重波兰的国家传统，想亲自到场悼念大屠杀中的死难者,并透过此事使波-俄两国的和解迈出实质性的一步。

图3、波兰总统专机飞行路线图

主持这场活动的主持人是礼宾司司长马里乌兹·卡扎那（Mariusz Kazana，波兰外交部礼宾司司长；简称卡司长），此次波兰派出了颇具规格的代表团，其中包括总统夫人、波兰外交部副部长、波兰国防部副部长、波兰国家银行行长等政要。随机一同前往的还有很多大屠杀事件遇难者的后代。

101号专机的机组成员是波兰最优秀的四名飞行员，他们是波兰国内特别航空团里的精英航空兵。随着即将抵达目的地，飞机开始向斯摩棱斯克方向下降。专机于当天早上9点27分从波兰首都华沙起飞。

他们驾驶一架图-154M客机，这是一款被广泛应用的俄制客机，活动组织者选择苏联研制机型，以对东道主示好。由于是老式客机，降落的时候机组成员的工作量开始增加。飞行工程师杰尔·米夏拉克开始做一些关于发动机性能的计算,他通过和塔台的联系得知外界的气温和气压等关键信息。

图4、斯摩棱斯克机场卫星照片

众所周知，英语才是民航界的国际通用语言。但是斯摩棱斯克是一个军用机场，这里的空管人员只说俄语，民航客机很少降落在这个机场。对于来自波兰的客人而言，这里是离卡廷纪念馆最近的可以降落飞机的地方。

执飞航班的机长阿卡尔迪乌什·普罗塔休克（Arkadiusz Protasiuk，简称：阿卡机长）是机组成员中唯一会讲俄语的人。在这次航班任务，他又当“爹”又当“妈”，忙的不亦乐乎。

阿卡机长和塔台通话得知，斯摩棱斯克机场有浓雾，能见度只有400米，这是相当低的数值，并不适合客机降落。更糟糕的是，斯摩棱斯克机场没有盲降设备所提供的无线电导航着陆系统。所以飞行员需要先下降到100米的飞行高度找到跑道位置，确定跑道的位置后才能进行手动降落。外界客观条件也不适合降落——气温2摄氏度，气压993百帕。

图5、事故现场的图-154飞机残骸

为了不耽误贵客时间，阿卡机长毅然决定完成降落程序，他打算如果不能降落的话再启动自动驾驶仪的复飞程序。他先把飞机降低，以便更清楚的观察跑道情况。根据他们的飞行经验，阿卡机长知道雾不是很均匀。

现在的雾很浓密，再过十几分钟，有可能风就会把雾吹散。但是当他们飞近的时候，雾却更浓了。塔台录音显示：“接近外指点标、航向正确、位于下滑道上”。接下来情况越发糟糕。在机组人员紧张地寻找跑道时，驾驶舱突然拉起警报，地形显示和警告系统提示：“前方地形拉起飞机!”有坠机的危险！

高度100米时，阿卡机长决定放弃降落，准备复飞。机组人员正在极力控制飞机复飞爬升的时候，高度却不断降低。80米……40米……20米…………

图6、散落的图-154型客机残骸

一切为时已晚，瞬间飞机坠落在斯摩棱斯克机场附近。

70年前这里发生了卡廷惨案，70年后，本应该由波兰总统悼念纪念者的日子，现在又变成了另一场悲剧。

当时，在卡廷纪念馆，有几百人在等待波兰代表团的到来。不过，他们最终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经过了短暂的震惊和沉默，在场的波兰人相拥而泣。

当时的录像显示空难现场惨不忍睹，随处散落着飞机的残骸，起落架翻转着对着天空，树林里还有飞机坠毁后发生爆炸升起燃烧产生的浓烟。坠机后不久俄方军人和搜救队伍就赶到了跑道420米外的森林，希望能找到幸存者。

总统专机的碎片散落一地，遇难者面目全非，96个人中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能保存下来的只有他们准备献给卡廷纪念馆的花圈。

图7、普京视察事故现场

这场灾难在如此敏感的时间发生，不禁让人们产生诸多疑问。

俄罗斯空难调查员抵达灾难现场，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找出当时发生的情况和原因。有关本国总统在俄罗斯领土发生死亡的新闻震惊了波兰上下，掺杂了政治因素的助燃剂后使得整个空难真相变得扑朔迷离。

信息的不透明，便给了“阴谋论”散播的土壤。加上波兰和前苏联复杂的历史渊源，很多波兰人相信，这是一起政敌发动的、有预谋针对波兰总统的刺杀行动，亦或俄方某些人员的小动作。

这么多政府高层的丧失，足以导致波兰政府的瘫痪。在坠机现场的证据也让波兰人心生窦疑——飞行员为什么强行在浓雾中降落？

图8、调查员和客机残骸

波兰方面急需解开空难的真相。他们派遣自己的调查员和俄罗斯方面调查员联手进行工作，他们均小心翼翼地寻找可能是有关一场暗杀行动的证据，比如爆炸物之类的东西。经过双方调查员的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有关爆炸物的迹象，也没有证据证实飞机是被导弹击落的。双方调查人员都认为这是一场意外的事故，而不涉及政治因素。

事故的具体原因必须在解读出“黑匣子”之后才能有定论，记录仪的寻找成为调查人员的当务之急。这架图-154上面有3个记录仪，其中座舱录音器和飞行记录仪都是俄罗斯制造，它会显示飞行员之间的对话和飞机的性能数据。第三个则是波兰制造的快速存取记录仪，同样记录有飞行数据，但只有波兰方面的制造商才能读取。

图9、纪念遇难者的鲜花

如果两者的数据相吻合，调查员就能确定两者的设备没有被篡改过，没有人会怀疑当代“克格勃”的能力，唯有数据才能说明一切。

寻找记录仪的同时，另一组调查员则开始寻访当天早上值班的空管人员，他们想弄明白飞行员为何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强行降落。事实上机组人员得到天气不佳的信息后，仍尝试自行判断降落。

图10、空难悲歌：航空安全背后的故事——总统之亡：波兰空军101号专机空难

当时的专机的飞行计划是下降到100米后飞过机场，低于这个高度进场会有撞向地面物体的风险，会大大增加危险系数。

调查人员测量了图-154撞上的第一棵树，那棵树在跑道1公里以外的地方被发现，但是这棵树才11米高，客机怎么会有如此低的飞行高度？

波兰总统专机空难是俄罗斯飞机的性能故障，还是波兰飞行员的操作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