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尔法·罗密欧希望销量翻倍，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尽快发布一款紧凑级SUV。但这不是所有人都盯上了他们的跨界车Tonale的唯一原因。

菲亚特的设计工作室“造型中心”（Centro Stile）建在意大利都灵，过去是菲亚特的发动机工厂。建筑里的走廊宽大、安静，天花板很高，主色调是白色和浅灰色。天然的阳光从厂房的锯齿形房顶直立面上硕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玻璃窗朝向北方，抬眼望去可以看到远处同样像是锯齿、“齿尖”上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阿尔卑斯山脉，当年采取这种设计是为了让工厂的工人在温暖的环境中保持清醒。如今这里是一个功能明确、结构简单、气质优雅的空间。

造型中心是2007年搬到这里来的，它将菲亚特、蓝旗亚和阿尔法•罗密欧的设计团队从三个不同的地方汇聚到了一起，现在阿尔法•罗密欧、玛莎拉蒂、蓝旗亚、Abarth和Fiat Professional（菲亚特的轻型商用车品牌）的所有车型都是在这里设计的。菲亚特的大部分车型也是，不过在南美洲还有一个设计工作室。

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鉴赏造型中心最新的作品——阿尔法•罗密欧紧凑级SUV概念车Tonale，同时还想对这个地方、这里的团队以及这款车的诞生过程有更多的了解。

走进造型中心的大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一辆菲亚特600的原始木制模型，精致的做工和时光的磨砺让它有了几分艺术品的气息。两边的墙上挂满了瑞士艺术家普杰（Roger Pfund）的巨幅画作。时尚、美食、建筑艺术和喧闹，都灵的特色在造型中心汇于一堂。要想设计一款意大利味儿十足的车，这里无疑是个能够带来灵感的环境，当然这种工作不可能没有压力和责任感，尤其是在设计一辆佩戴着“十字加食人龙蛇”徽标的阿尔法•罗密欧的情况下。

Klaus Busse肩上的担子不轻，幸好他的肩膀很宽厚。

“我们肩上的担子十分沉重。”说这话的是Klaus Busse，他从2015年开始担任了菲亚特-克莱斯勒集团（FCA）的设计总监（负责欧洲、中东和非洲）,“我刚得到这个职位的时候，另一个公司的一位同行对我说：‘Klaus，我们现在都看着你呢。’每个人都关注着阿尔法•罗密欧。”与他共同承担这副重任的还有阿尔法•罗密欧的设计总监Scott Krugger。

设计一款很可能惹起争议的车，例如阿尔法•罗密欧的SUV，一定会将这种压力放大，不过从很多方面来看Tonale是一件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产品：早在2003年，也就是SUV还没有形成热潮的时候，阿尔法•罗密欧就展出了SUV概念车Kamal（它基本上就是一辆踩着高跷的147），到2016年终于凭借量产车Stelvio闯进了SUV这片领地。那款车获得了各界的一致好评（只是销量还没到喜人的程度），眼下如果不投放小一号的产品参与日渐火爆的紧凑级跨界车市场的竞争就太傻了。

Tonale是今年春天在日内瓦车展上首次亮相的，车名和Stelvio一样也是来自阿尔卑斯山的一个山口。将于2020年面世的量产车会在很大程度上保留概念车的设计，竞争对象是揽胜极光和宝马X2等车型，不过它比那两款车都稍大些：长、宽和高分别为4499、1909和1578毫米。阿尔法•罗密欧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年销量达到40万辆，也就是比现在的两倍还多，而Tonale必须在其中做出很大的贡献。

阿尔法•罗密欧的三厢轿车Giulia和SUV Stelvio的第一个量产型号都是Quadrifoglio(四叶草)，也就是高性能版，而Tonale与它们不同——概念车是辆插电式混动车。侧窗后沿的三角窗（也是开门拉手）上有“半个车标”，就是那条龙蛇，充电时它会变成红色，蛇嘴里的人也变成了中间带电弧的两相插头。量产车将成为阿尔法•罗密欧的第一款新能源车型，同时也是他们计划到2022年推出的六款插电式混动车中的第一款。

Tonale在造型中心经历了一个非常快的孕育过程。中心有大约300名员工，有不同的部门分别负责油泥模型和数字建模、内室和外形设计、颜色和用材以及用户体验。尽管设计师们随时都在把关于未来新车型的想法变成草图，但针对Tonale的具体工作直到2018年12月才开始，而且他们竟然没耽误在3月初的日内瓦车展上的展出。

第一眼看到Tonale，有两件事让我惊叹：一，作为一辆SUV，它的车身和谐地融入了阿尔法•罗密欧的设计语言和意大利的传统风格；二，它的设计团队中的两位关键人物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意大利血统。

关于Tonale的设计，在初期讨论中就确定下来的方向是它需要有鲜明的个性。Busse介绍说：“我们不想在小一号的尺寸上重复Stelvio的设计。Stelvio是我们进入SUV领地的敲门砖，它诞生于三厢轿车Giulia之后，所以它必须让人感觉很熟悉，并且使用一种我们熟悉的设计语言。但Tonale就该向前走一步了。”

设计总监Krugger补充道：“你可以看看阿尔法•罗密欧设计的历史，它体现了非常大胆的冒险精神，可以说几乎没有受到宾尼法利纳、博通、乔治亚罗ItalDesign等知名设计公司的影响。我们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想尽快有一辆概念车？

找阿尔法•罗密欧的设计总监Scott Krugger就对了。

“我们自问，”Krugger继续说着：“在这片领地里，阿尔法•罗密欧的CUV（紧凑型多功能车）该是什么样子？它的轮距、轴距和长、宽、高都该是多大？各部位的比例能做到如何极端？我们认定首要的一点是要设计一辆真实可信的车，各个维度的尺寸要适合现实世界中的细分市场——它要能装下人和行李，适用于不同的生活方式。如果过于激进地改变了各部位的比例，例如过多地降低了车顶高度，那它是什么？至少不能再算正宗的CUV了。更重要的是，它不只是要成为一款CUV——我们希望它是一款阿尔法•罗密欧的车。”

在这种纲领的指导下，第一步是确定轮廓。“轮廓能够通过总体比例给人留下印象，表达出一款车的情感，还要体现出纯粹、简洁和美感，而这几条都是所有阿尔法•罗密欧车型的属性，无论它是跑车还是多功能车。你现在看会发现有很多具有攻击性、让人亢奋的设计元素，但实际上它更多地体现了一种英雄气概——高傲、坚毅，但不会让人有压迫感。”

体现设计方案的第一步是手绘草图，然后是油泥模型，只有到了这一步设计团队才会以数字方式扫描模型，随后进入CAD（计算机辅助设计）阶段。Busse说他们也会使用虚拟现实，例如让FCA全球设计总监Ralph Gilles进行总体评估：“这是一种最先进的技术，能够加快工作流程，但意大利是米开朗基罗的国家，人们还是很喜欢手工雕塑作品，如果用手工方式进行设计，就必须以某个位置为起点，以某个位置为终点。很多车型不是这种流程，所以有很多硬线条。”

与Stelvio相比，Tonale的侧窗在后部的收拢更为猛烈，后风挡的斜度也更大，但设计师找到了其他方法在车内营造出充裕的后排头部空间和行李空间。Busse说：“后风挡很倾斜，这种设计侵占了行李空间，但我们让车尾后端尽量下沉，让行李厢足够大。”

Tonale的轴距看着很长，前后悬很短，带来这种感觉的原因除了实际尺寸还有车头和车尾的倒角以及锥形设计。要在量产车上延续这样的视觉效果难度不小，毕竟概念车上的21英寸电话拨号盘式合金轮毂不能帮忙了。

阿尔法•罗密欧说Tonale搭载了Q4全轮驱动系统。它那副以复合材料为主的车身建立在一个定制框架之上，但量产车将要使用在集团内已经广泛应用的平台。Krugger说在日内瓦他看到很多观众俯身观察车底想了解平台的秘密，可是都无功而返。今天他和Busse也都没松口，将采访内容限定于设计，从不谈论动力系统，但FCA已经确认量产车会与Jeep指南者/自由侠家族共享基础硬件，并且会有插电式混动版。

在离Tonale不远的地方停着辆车，虽然盖着车衣，但能看出是自由侠。Tonale的轴距比自由侠长，轮距好像也宽，但指南者也比自由侠长，所以这个平台在开发之初就考虑到了可扩展性。共享的还有发动机横置的布局——一台1.3升涡轮增压4缸汽油机驱动着前轮，插电混动版上还有一台电动机驱动着后轮，所以全驱版上前后轴之间也没有传动轴。

“Tonale该向前走一步了

——我们不想在小一号的尺寸上重复Stelvio的设计。”

——KLAUS BUSSE

系统综合最大功率预计在250马力左右，纯电模式续航里程最大50公里，0到100公里/小时不到5秒，二氧化碳排放低于50克/公里。在最具攻击性的驾驶模式下，驾驶者将能够全面发掘内燃机和电动机的潜能，因为后轴配备了扭矩分配功能，变速器、油门、稳定性控制系统和转向系统的调校也都更偏向于运动性。

如果说前脸是确凿无疑的阿尔法•罗密欧风格，但从侧面看就有一个元素很难找到明确的出处但同样能引起共鸣，就是那道几乎包围了Tonale全身、充满肌肉感的腰线。它从何而来呢？Krugger给我指了指墙上的一幅草图，是60年代的Giulia GT Junior的侧视图，另外有一条手绘箭头线沿着那款漂亮的双门轿跑车的腰线向后探出，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弓手从车头射出的箭。Krugger说，从侧面观察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条“GT线”，而Tonale借鉴了这个元素。

Tonale后风挡的下沿中点稍有下垂，就像一条项链（这是在向Brera和30年代的8C 2900致敬），三组式LED尾灯则与前灯构成了呼应，但灯组形状没有前灯那么平直。Busse解释说：“起初尾灯感觉太简单了，于是我们加上了一点斜体效果，现在看着就很随性了，像是艺术家的签名。只有LED灯组能赋予我们这种自由度。”

在被问到Tonale的设计是否比Stelvio更动感时，Krugger回应说：“Tonale在线条处理上更动感，Stelvio在体态方面更动感。”我又问，鉴于量产车很可能用上排量较小、横向放置的发动机，它是否有资格佩戴上四叶草（QF）标识？Krugger说他们在设计每款车时都考虑到了QF版，所以前后翼子板和通风口都会有有机的整体感，不会有事后补救的感觉。

与外形相比，有四个独立座椅的内室更有概念车应有的新奇感，但也同样不那么虚幻。我坐上了纤薄的运动型座椅，Krugger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探进身来说道：“我想从这里你能感觉到这辆车的尺寸。对一辆概念车而言，它没那么疯狂，而这是我们根据它的定位有意为之——它是辆紧凑级SUV。”

从仪表台的形状到各个细节的布局和设计，Tonale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我们已经熟悉的Giulia和Stelvio的混合体：“双炮筒”式仪表盘，很像喷气发动机的空调出风口，纤细的三辐式方向盘，集成在方向盘上的启动键和仿佛弯刀的换挡拨片……

这种移植让Tonale有了Giulia的那种运动气息，不过它和那两款车有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中控台底座，像滑雪跳台一样是个逐渐升高的斜坡，前端逐渐加宽，让人感觉像是坐在有个宽阔的变速器通道的超跑里。底座表面的材质是树脂玻璃，中间镶嵌了看似随意铺下的碳纤维，底部带有红色背光。Krugger说它的灵感来自于一个德国的建筑项目（旁边的情绪板上有照片），不过我最先联想到的是蝙蝠侠和田径场里的塑胶跑道。

底座上异常简洁，连阿尔法•罗密欧那个毫无特色的换挡杆都没有，只有DNA驾驶模式旋钮，不过名称虽然没变，但三个字母的含义因为新的插电混动系统而有了变化，不再是运动、自然和高效，而是双重动力（Dual Power）、自然（Natural）和高效电力（Advance E）。Krugger说：“电动化在我们这里不是噱头，而是我们要真正落实的东西。我们希望通过电动化让车有更好的驾控感受、更强劲的性能。”

仪表台因为那些平直的长线条，与Stelvio更为相像，但由于中控屏改为独立式，直线比Stelvio更长，棱角更为鲜明，下层与车门饰条的衔接也更为顺畅。车内使用的材料也很养眼：方向盘上的拉丝铝制轮辐是用整块铝锭切削而成；空调出风口也是铝制的，打开车门从侧面观察，军迷或航空迷很容易联想到喷气发动机的涡轮罩环。

阿尔法•罗密欧很多车型的座椅上都有足以成为品牌标志的“意大利粗筒面”式条纹缝线，Tonale在这个细节上有所进化，把水平线条改成了扁V字形，面料则是灰色的欧缔兰。Rossella Guasco是颜色及材料总监，她向我们介绍说：“这种方案既有现代感又很酷，看着很像混凝土，但实际上很柔软，摩擦力也很大。”她还说过去的很多阿尔法•罗密欧车型内饰以灰色和黑色为主，但通过感觉更温暖、颜色很像意大利面的浅棕黄色真皮进行了平衡。如今这种配色也体现在了座椅、安全带、行李固定带和车门饰条上。

在工艺品质感和科技感方面，Tonale比当前的阿尔法•罗密欧车型都有显著提升。最显眼的是两块显示屏：10.25英寸中控屏与Stelvio和Giulia的屏幕很像，但由嵌入式改为了独立式；12.3英寸全液晶仪表盘带有双炮筒形遮光罩，在拥有数字时代气息的同时营造出经典的实体仪表的感觉。值得一提的是仪表盘与遮光罩的结合太自然、太巧妙了，以至于当我们发现旁边的工作台上摆着的仪表盘竟然是个规整的长方形显示屏时十分震惊。所有的显示界面都是造型中心自己开发设计的。Busse说：“我们不希望显示内容让驾驶者分心，只提供必需的信息。”对了，仪表台两端的空调出风口上还有液晶屏显示温度。

不过不难想到，在Tonale转化为量产车的过程中，内室设计的很多创新之处会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弱化。那么外形呢？除了没有雨刷和取代了外后视镜的摄像头，其余部分看来都达到了可以量产的状态，毕竟按照计划离量产车上市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

正如Krugger自己所说：给出设计要点，全情投入，执行任务。好在一款本可能带来两极分化的评价的阿尔法•罗密欧有了——至少在我们看来——赏心悦目的外观，那么他和Busse肩上的重担现在应该感觉轻松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