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恩口述大众往事，如今更有现实意义。

文｜何芳、杜巧梅

1983年，随着第一辆桑塔纳轿车在上海缓缓驶出生产线，大众汽车就与中国市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经过35年的风雨征程，大众与合资企业上汽大众、一汽-大众和新成立的江淮大众在全国范围内经营着33家工厂，向中国客户交付了420万辆汽车。

作为大众汽车进入中国的核心推动者，没有谁能比93岁高龄的大众汽车集团前董事长卡尔•哈恩博士（Dr. Carl H. Hahn）更了解大众的中国往事。

12月16日下午，在北京茶味茶舍里，随着这位亲手推动了大众和上汽、一汽的合作的老汽车人的讲述，大众汽车和中国汽车工业三十多年来巨大变迁的历史画卷缓缓展开。

以史为镜，哈恩口述大众往事，如今更有现实意义，于是有了七问哈恩，中国汽车的当下与未来。

Q1:在您看来，当下的中国与以往的变化是否翻天覆地？

哈恩博士：我第一次到中国的时候，这个国家给我的主要印象却是贫困。当时，我出于对中国五千年悠久历史的了解和信心，以及对邓小平先生执行的政策和战略的信心，我认为大众汽车集团不能错失进入中国的机会。所以，我在上任两周之内就开始推进与中国的合作。在我担任董事长这些年当中，大众汽车集团在中国的发展非常扎实，速度也非常快。

今天再来到中国，这个国家的发展堪称奇迹，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发展如此迅速。中国市场的增长潜力非常大。中国每千人汽车保有量只有90辆，在德国，这个数字是685辆，美国的数字是810辆，在未来20年，即使受到新移动出行模式或者技术进步的影响，中国的千人汽车保有量不需要达到德国美国的程度，但仍然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Q2：您怎么看待大众与日本车企的竞争？

哈恩博士：大众和日本车企情况不一样。在没有人看好中国的时候大众就已率先进入中国，第一年做下来，卖了五千辆车，占到整个市场份额的27%。

在大众与的中方合作中，我们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我们在中国整个发展过程也是小规模的起步，按部就班，刚开始是缓慢地向前推进，但是我们非常注重为后面的发展奠定一套坚实的基础设施，到我25年前退休时，中国的产量仅仅达到10万辆，但是我们早期奠定的基础设施，为后来爆发式的增长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像今天中国汽车产业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三千万辆，大众在中国也有420万辆的规模。

我们与日本的汽车企业之间是非常正常的合作和竞争的关系，在我担任董事长期间，和丰田包括在皮卡产品线这些方面都有合作，在我和大众汽车集团看来，日本车企并不是让我们受到威胁，或者感到缺乏竞争力，大众汽车集团的竞争力非常强大，我们从来没有害怕过或者考虑到要专门去对抗日本车企。

Q3：如今大家都在讲汽车“四化”，作为老汽车人，您怎么评价当前像特斯拉这样的造车新势力？

哈恩博士：刚才您讲到的这样一些新的造车势力，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是抓住了我刚才描绘的整个汽车行业未来发展的方向来发力的，虽然我已经不负责大众汽车集团任何业务了，但是我知道大众汽车集团在电动化、智能化方面也取得了很大进展，在采取正确的步伐。但是我们不可能指望造车新势力在世界各地都成为主流，立刻取代传统的燃油车。

在世界上很多地方，特别是传统的工业化都还没有能够完成地非洲地区，造车新势力还没有一套能够去支持电动车的基础设施。

即使是在今天的美国、德国，我相信中国也有这样的地区一些边缘和乡村地区支持电动车的基础设施还是欠缺的。要想在一夜之间让电动汽车无处不在，我们就需要到各地兴建大量的发电站，而这些发电站主要是用煤炭或者天然气来发电。为了发展电动汽车来扩建发电基础设施的做法会加剧全球变暖。

中国在全球电动汽车市场中是处于领先地位。在中国领跑全世界电动汽车行业的过程中，奥迪多少发挥了间接作用。

今天，我们看到，无论是电动汽车还是自动驾驶，在一些系统在全面实施之前需要进一步地改进，特别是针对自动驾驶，我们还要开发更多的系统来实现对车内人员和行人的保护。

Q4：您如何看待汽车行业的当下和未来？

哈恩博士：经过40年的发展，中国已经发展到非常高的水平。以汽车工业为例，中国汽车工业从生产规模上已经达到全球第一，大众汽车集团很有幸成为这个过程中重要的一分子。今天，全球任何一家汽车企业都必须在中国布点，因为中国是非常理想的市场。

中国市场的增长潜力非常大。中国每千人汽车保有量只有90辆，在德国，这个数字是685辆，美国的数字是810辆，在未来20年，即使受到新移动出行模式或者技术进步的影响，中国的千人汽车保有量不需要达到德国美国的程度，但仍然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在我们未来的世界当中，由于今天与未来研发的工作，我们要确保人类的生活更加幸福，同时整个世界也会变得越来越小，这也就是要求全世界要更加善于合作。

讲到汽车未来的发展，将来像电动车、自动驾驶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这也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我们的生活，让交通运输变得更加低成本，更加舒适，也更加安全，在将来的世界，我们就不会一年有120万人死于道路交通事故的现象。我认为这样的未来是双重未来，一方面这个未来是基于过去发展基础的未来，另外一方面这个未来将要由我们的研发工作的成果带来变化来塑造的未来。

Q5：您如何评价大众汽车集团的合作伙伴？随着中国政策的变化，您觉得大众汽车集团是否有必要在中国突破50%的股比限制或者独资？

哈恩博士：首先，上汽给了我们在中国的生产基地。其次，上汽传达给我们中国市场现状、中国对于外部世界的需求等重要信息。我们与上汽互为重要的合作伙伴。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无论是整车制造还是零部件业务，上汽都位于世界车企前列，在与上汽合作中，大众汽车集团也获益匪浅，两方始终保持高度互惠互利的关系。

再讲一汽，是与上汽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一汽和大众汽车集团签约后，第一个项目就是奥迪100项目。此外，还有一个是捷达项目，在中国生产捷达，整个进展速度非常快，非常成功。

我们开始与一汽合作时，它已经是一家有相当规模的公司了，卡车业务规模非常大，我们与一汽的合作促使大众在中国北方也有了一家合作伙伴。这两家合资企业发展都非常快非常好，盈利能力也很强，我们感到十分满意。

关于合资股比问题，在此前的合作当中，已证明是非常成功的，无论占股比多少，从白手起家到实现如今的成就，双方都应互相帮助与支持。未来的合作方向将会由企业现在与未来的领导来决定，我们当时的工作为将来的合作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合作基础，如今我们看到汽车工业的技术日益多元化，意味着我们与合资伙伴之间必须加大在工程技术、研发方面的合作，要有更多的分工。

Q6：您认为大众汽车集团两个合资厂商在哪些方面比竞争对手做得好？

哈恩博士：从大众汽车集团角度来看，我们一直非常重视工程技术。工程技术始终放在第一位，对工程技术的专注，能够确保良好的质量与市场形象，以保证我们的车主与客户的满意度要远远高于市场平均满意度，这也有利于树立我们在市场上的声誉与形象。

买车对于消费者是非常重要的事，在投资当中属于大宗投资，他们希望购买的汽车能够体现正面的形象。我们在中国的工作，也秉承了这样的传统和战略。我们始终坚持对工程技术于质量的专注，例如一款汽车在它20年的生命周期中的任何一个阶段，我们的产品在车主手上，同样一辆汽车的残值，它的价值就比竞争对手要高。因此我刚才讲到我们注重工程技术，一以贯之的战略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Q7：您是否研究过中国本土汽车企业，其中是否有可能发展成为未来大众汽车的可能性？您如何看待将来中国本土企业和大众汽车集团之间的竞争关系？

哈恩博士：我希望中国本土企业都能成为大众汽车集团这样的企业。

中国汽车企业水平是一流的，竞争力也非常之强，不仅是在中国本土市场，在国际市场也一样，在自由市场的竞争中，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企业都要在竞争中取得成功，这也是所有企业家的职责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