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亲眼看着一个婴儿从呱呱落地,到牙牙学语,再到蹒跚学步,成人依旧容易对此感到惊讶,“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前几天,我和一位朋友兼两岁宝宝的家长闲聊。朋友提到,许多父母在孩子两三岁过后便放松了对孩子的管教。
我感到不解。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家长指的不是“放任孩子”,而是在带孩子时“不再像以前那么上心”。
我发表了自己的一点看法:“孩子在每个阶段的身心发育、特点都不相同。孩子长大了,如果家长掌握的育儿知识和技巧没有更新跟进,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就会感到吃力不讨好,或者因为无所适从而迷茫。”
朋友很直白地说,“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另一个原因。孩子长大了有了自我了,很多父母就没那么喜欢孩子了。”
细想之下,确实如此。两岁,是孩子自我意识开始萌发的阶段,也是孩子的第一个“叛逆期”。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开始会对父母说“不”,挑战父母的权威和耐心了。
曾听过不少父母说,“真希望孩子回到婴儿阶段,我愿意再照顾他一次”、“婴儿多可爱,好想再生一个宝宝,我会更加有经验地照顾他。”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表示自己对孩子的爱。可是细想之下,这些父母真正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完全依附自己,没有自我的孩子。
在父母严密的控制范围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他的世界只是父母赐予的一方小小天地。孩子就像“坐井观天”里的井底青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不愿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因为外面那个更大的世界是不可控的,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
经典电影《海上钢琴师》里,也有这么一个令人感慨的例子。男主角1900是个被父母遗弃在一艘远洋客轮上的婴儿,从小在船上长大。他的一双脚,从未沾到过陆地上的土地。1900的钢琴天赋惊艳世人,名声鹊起。好友劝他走下船,去全世界展示他的天赋,他拒绝了;遇到自己心动的女孩,在上岸的一刻,他退缩了;直到最后,船要被毁了,他依旧选择留在上面。
更大的世界意味着未知和危险,对于只懂得应付小小天地的孩子来说,它只会让自己感到焦虑和恐惧。
1900从小在船上长大,他成长的环境不是他的抚养者可以选择的。而现实生活中,却有不少家长企图为孩子营造这样的一个环境。
我们为了减少孩子出错而拒绝孩子去尝试,把孩子牢牢控制在“正确行事”之中;我们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拒绝了孩子的选择,把孩子绑在了自己“未了的心愿”之中;我们为了自己的贪欲把最好的一切给予孩子,把孩子束缚在“我那么爱你,你一定要听话”的脚镣之中。
当我们把一切心思用在改造和控制孩子,而不是帮助孩子时,我们侵占了孩子的思想和意志。或许孩子会朝着我们所指的方向前进,甚至会成为别人羡慕的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对象。但一系列身体和心理的疾病,将会是他们无声的反抗。
请允许孩子做出自己的选择,让孩子的生命力得以伸展。
几米的漫画《我的错都是大人的错》中讲到,“大人喜欢嘲笑别人的孩子是温室里的花朵,却又努力培养他们自己的孩子成为温室里的花朵”。
或许这是因为比起发现自己的错误,发现他人的错误总是更加容易的。
有一则寓言,讲的是两棵恩爱无比的杨树,终于有了自己的杨树宝宝。夏天,小杨树埋怨太阳太大了,大杨树弯腰帮它挡太阳。在大杨树的树荫下,小杨树度过了一个个夏天。冬天,小杨树撒娇风雪太大了,大杨树躬身替它挡风雪。在大杨树的怀抱中,小杨树度过了一个个冬天。年复一年,备受疼爱的小杨树却变得虚弱矮小,最终死去。
父母的溺爱对孩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酷,一种剥夺?
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卢梭在《爱弥尔》中述说自己的教育理念:“人们只想到怎样保护他们的孩子,这是不够的。应该教他成人后怎样保护他自己,教他经受得住命运的打击,教他不要把豪华和贫困看在眼里,教他在必要的时候,在冰岛的冰天雪地里或者马耳他岛的灼热的岩石上也能够生活。”
孩子长大,就像是发生在眨眼之间的一件事情。我们总在叹息,发问:时间都去哪儿了?
我们都以为孩子长大了,然而孩子的独立能力、爱人与被爱的能力,是否也“长大”了呢?
请把勇气还给孩子,擦破皮的膝盖比胆怯的心容易愈合。
我们总说,自己想要成为孩子的垫脚石,让孩子能够站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世界。或许我们还需留意,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让自己成了孩子的绊脚石。
把选择还给孩子,让孩子在试错中探索安全的边界,行事的分寸。
把勇气还给孩子,让孩子在前进中练就一身担当,以及不犹豫的胆识。
人生就是一场抵达,该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请相信,岁月不会辜负每一个用力抽枝发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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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海上钢琴师》.吉赛贝·托纳多雷.意大利.1998.
几米.我的错都是大人的错.北京 : 现代出版社 , 2014
(法)卢梭.方卿译.爱弥儿.北京 : 北京出版社 ,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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