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邀问:穷家孩子与富家孩子区别在哪里?穷人如何教育小孩?
答:穷家孩子与富家孩子区别在哪里、穷人如何教育小孩,确实是个好问题——但是,答这样的问题特容易招骂哦,尤其是如此一个事例作背景的回答。嘿嘿,可不可以悄悄打个商量:若然我被骂得太狠了,您悍勇横空来,把这些不“用心”读文、“用心”思考的就凭白冤枉人的家伙狂扁一顿替我出气可好?我就当您答应了哈,答题开始。
“穷家孩子与富家孩子区别在哪里?穷人如何教育小孩?”私以为,这问题本身没问题,问题在于“穷人”二字,针尖似的一下子就戳中了一部分人的敏感点——针尖上也能站七个天使呢。
怀揣五毛钱翻山越岭一身泥土一身汗地赶集,从鸡叫头遍出发直到星星满天回家,就只为给孩子买个“冰棍”,兴冲冲半夜将孩子从被窝拎起来献宝,结果七层层八层层的包装打开时只余几滴子水;孩子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搂过那七层层八层层的包装袋子挨着个往过舔,边舔边满足地呻唤。她花了小半个小时舔,父母花了小半个小时满心满意眼巴巴看;她舔完了,摸摸小肚腩打了个响亮地、长长地饱嗝。父母两双眼睛交了换、笑眉眼舒展。然后,一家人犹如得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般心足意满,笑呵呵一夜好好眠、许多天跃跃然。
也有人,箱子柜子屋子里装满了人民币却还是觉得穷。
所以,咱且抛开穷不穷的这个敏感点,因为穷或不穷实在不好界定。
题主之所以强调“穷人”如何教育小孩,是事出有因。
事件概括如下:肯德基里有一个父亲带三个小孩来吃,点了三杯小可乐三份大薯条。后因不够吃又让小孩去加一份大薯条。然后爆焦点了。那父亲坚称说自己去买只要11块,小孩子去买就11.5。服务员解释不听,拿单据给他看他不看,就只管大吵大闹。最后以虽送一份小薯条了事。(据说是“六一”发生的事)
本来事情叙述至此,脉络已很清楚。可是后面补来的这段倒让人大生迷惑了,“因为人太多,吵闹对店的影响不好。我是知道他肯定经济拮据,但是四份大薯条11.5/份,小杯可乐7.5*3,怎么着也得近七十块,加十多块可以拿个全家桶,如果加不起就干脆不要进来,不是说他条件不好不能进来。谁都有权利进来哪怕是喝点水,而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花七十块光吃薯条和可乐怎么样都不划算,买点肉可以弄一大桌子的菜。放冰箱还可以吃上好几天,如果实在要满足孩子们的愿望,那就怎么样也得添上十多块钱买个全家桶、不要跟我说小孩子就爱吃薯条和可乐。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还是很清楚其中的区别。而且靠大吵大闹得来的薯条,影响总是不好。人再穷,也不能给孩子带来过于负面的影响。”
我没做过大老板,好歹也做过小老板,大凡开门待客,公司或者店面不论大小,都经不得有人这般闹。人说民不与官斗,这话类比代换一下更成立:商不与民斗。谁家妙龄女子没遇着几个人渣?谁家老板没遇着几个人渣?遇着了咋办,妙女子不能因为遇着了人渣就自己从此渣起来或者连活都不要活了,妙女子最妙的活法就是洗洗睡吧,第二天以新容光沐浴新晨光,步步生莲仪态万方。遇着人渣的老板甚至要更难肠些,因为遇着人渣的频率绝对高过妙龄女子遇人渣的机率啊。尤其是没啥大腿可抱的平头百姓,小渣天天有,大渣三六九,常事,能花俩小菜小钱摆平的,其实都不叫渣,最可恨是那些菜吃了钱拿了依旧没脸没皮乘人多时候闹场子,哭都没地儿啊。
所以你看,用少少一点点薯条就能摆平的真心不具备做人渣的潜质,你高估那父亲了。
我想请问,你怎么知道的?是酷逼的“看脸”?还是更酷逼的“那啥眼看人低?”虽说你这论断不必负法律责任,可总得负良心责任吧?负良心责任的话,就得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瞧见他“经济拮据”了?隔物透视见他钱包里有几张红钞几张毛票了,还是他没人五人六西装革履,还是他刚从田里出来脚上还裹着泥,还是他刚下工地身上沾了水泥,还是他脸上身上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写着“我很穷”?既然没隔物透视那超能力,就明显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那套。我善意揣测下,若脚上还裹着泥兴许是他包了几千亩地刚刚巡查回来呢,若身上沾着水泥兴许是他几亿的在建项目正火势赶工而他亲下一线煽火鼓劲呢。
好吧,我不善意揣测了,我正常点,咱都正常点,正常的思考正常说话。继续按你的套路,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他就是个城市底层拿命换钱的普普通通的农民工。“六一”,所以他请了假,他放弃挣那一天的宝贵工钱,他翻箱倒柜找出他所有衣服里最体面的,仨孩子也一样,他们衣装簇新(尽管如此也架不住你有火眼金睛可以一眼将他们看穿,直击红心地看见他们的穷困与窘迫),他们以年事祭祀的隆重、神圣与仪式感进了肯德基。
四份大薯条11.5/份,小杯可乐7.5*3,怎么着也得近七十块,加十多块可以拿个全家桶,如果加不起就干脆不要进来;花七十块光吃薯条和可乐怎么样都不划算,买点肉可以弄一大桌子的菜。放冰箱还可以吃上好几天,如果实在要满足孩子们的愿望,那就怎么样也得添上十多块钱买个全家桶。
可是,为什么我就算不过这帐呢?我算来算去,只算见一个真男人的担当和一个好父亲的真爱!
现有条件不允可的、明显超出负荷的事,不回避,不抱怨,义无反顾去做,这叫真男人,他是。
他为什么不拿个全家桶?因为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唯一一次进肯德基,他不知道有个高大全的东东叫全家桶。
他为什么不拿这七十块钱去买肉做一大桌子,不是他没数学天赋——他精打细算起来别说十个你、一百个你也算不过。那是因为,这一天不是别的随便的哪一天,这一天是“六一”!
“六一”你懂不懂,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没谁不知道“六一”意味着什么吧?这是孩子心目中甚至超过过年的盛大庆典!过年再疯还得按规矩来,因为所有人都在过年。可“六一”不一样,六一这天孩子们高格成了“王子”成了“公主”,而平常苦着脸板着脸黑着脸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们都心甘情愿降格为“仆”。那仨孩子,兴许他们盼这天盼了好几年!做父亲算来算去,进肯德基一顿,接下来连着整月都得啃冷馒头度日,可他还是来了。他不忍心再推拖再延期再给孩子们画饼,所以,这一年的这个“六一”,他们来了,来了你天天时时想进就进的肯德基。顺便说一声,他们肯定不知道他们被你鄙视了,被你拿到互联网上知乎上进行各种高逼格道德反面教材了——求佛祖、耶稣、穆罕默德以及人世间一切诸神佛保佑他们永远不知道。
不能不说,你是善良的,你对自己“是善良的”这个标签,还是相当在意的。所以你前一句在强调“如果加不起十块钱就干脆不要进来”,后面又立即标榜说“不是说他条件不好不能进来。谁都有权利进来哪怕是喝点水。”可是,善良的人儿,你是常出常进肯德基的,你有许多回进去只喝点水就拍屁股走人的经验吗?没有的话,你凭什么断定你愿意进肯德基只喝点水就走、且肯德基也愿意?如果你很有这方面经验的话,那么这父亲比你可大方多了,也仁义多了。他是穷窘是没钱,可他进去一次就花了七十块呢。七十块可以在肯德基喝一辈子水——按你的逻辑的话,进肯德基喝水一毛钱不用花。这位父亲在肯德基喝一辈子水那七十块钱还可以继续在他兜里。啧,数学天分不是一般!
“加十多块可以拿个全家桶,如果加不起就干脆不要进来,不是说他条件不好不能进来。谁都有权利进来哪怕是喝点水,而是我觉得没有必要。”你谁啊你?你有生过三个孩子?你有做过父亲?你为了养三个孩子吃尽苦中苦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过?人西方世界经济霸主肯德基老板也没在门口挂“XX和XX不得入内”的牌子,你急什么?隔那么老远,又溜不上巴不上的,您犯得着您!
我这辈子还没去过肯德基呢,“全家桶”是跟西北早年深沟里吃水时候牵毛驴驮水的那个超大“驮桶”一样大?还是比那还大?足以让“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仨小家伙小肚儿吃得个滚瓜溜圆?足以让他们那个为农民或农民工的、一顿饭俩大海碗才勉强半饱的父亲也吃的又好又饱?哦,你是文明人,你肯定不知道啥叫个海碗,这东西是土老帽大老粗的专属。怎么形容你才能约略懂一点点关于海碗这东西呢?孔子门徒曾跟个绿衣人争一年是三季还是四季争的个不亦乐乎时候,被孔子臭骂且断然要求承认一年是三季还勒令给绿衣人道歉一样,跟你形容一个你完全不曾见过经过的“冬季”真心有点难——好吧,我得承认很多时候我脑动力不如人,没法形容,我放弃。
真心说,那仨孩子肯定没你这天分,他们哪懂这个啊。这牵扯到社会学、伦理学、经济学、心理学、政治学甚至哲学等等高大上知识体系,这一个瞬间的“懂”得靠这无数相关学科基本素养的积累才能知啊,他们只见过鸭子们在湖面上像天上白云团团般从容悠闲,他们没见过水下面那高频划动的鸭掌。就像你只见过池塘里的鸭子扑腾腾老大动静,却不曾见它们老在原地打转转一样。你看,你还是太善良了,你得很不善良的揣测这仨屁孩屁都不懂,这就接近真相了。
要说清楚这句,就得把前头你正常叙述里的另一句给补充来,“那父亲坚称说自己去买只要11块,小孩子去买就11.5。服务员解释不听,拿单据给他看他不看,就只管大吵大闹。最后以虽送一份小薯条了事。”前文提到过,我做过小老板,我的收银员很是敬业,也很是仔细,但偶尔还是会找错钱什么的,此其一;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六七岁时候将人家的找零时不时的来个天女散花。不是他笨,普遍规律,几岁的小孩子不会把任何东西捂得死紧死紧,别说是0.5毛的毛票,就算是块金子疙瘩也一样,他们也会当土坷垃玩儿,玩着玩着就被一只小蚂蚁一只小臭虫一朵蒲公英或者别的什么新奇东西给勾了魂了,哪还能想起来所谓金子疙瘩这回事?好吧,肯德基里没蚂蚁臭虫,真有的话,你肯定不会为“全家桶”广告的如此卖力。但肯德基里有只见过小蚂蚁小臭虫小蒲公英的孩子们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比如你说的那种高大上的“全家桶”之类的,他忙着饱眼福了所以手里的毛票被当花瓣儿给洒出去有可能否?当然,如果你是嘴里含着金手里攥着玉来到这人世的,那我无话可说。咱这等凡夫俗子跟天生自带铜臭的有什么好比?
这句,将上下文断然斩了看,很像回事。是的,人可以穷,但志不可以穷。经济上再穷窘,也得要剩下一把傲骨头。这傲骨头是什么呢?就是爱。经济上是穷窘,可愿意怀揣五毛钱翻山越岭一身泥土一身汗地赶集就为给孩子买个冰淇淋,这孩子能“穷”吗?这孩子的心永远是安稳安定、富裕富饶的。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穷窘,真正的穷窘是就算上顿下顿天天月月年年进肯德基,眼睛里却只看得见“全家桶”,看不见跑来跑去打打闹闹孩子们脸上花朵朵一样的笑,看不见父亲那爱意浓郁深情的守望。
本来还有很多想说的,想想,就此打住吧,应当向孔子学习。
问:“穷人如何教育小孩?”
答:“绝不能像教育你、教育我这样教育他们,穷不穷的,另说。”
有必要重点强调并说明的是,以上这句答案没有任何歧视或贬低,否则,岂非是我自己挖了个大坑把自个埋里头了?其实归堆儿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过于敏感,敏感至偏激。我们这样的,身体里有许多连我们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敏感开关,熟悉的或者陌生的人们不经意的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甚至某一种眼神就能摁动我们身体深处沉睡的某个敏感开关,“啪”一声灯灭了,我们的整个世界刹那就一片暗黑。这暗黑也许只持续零点几秒,也许持续几分钟,也许会持续好些天。在这种状态里,我们看人、看事、看自己都不是我们原本的常态,我们被身体里某些负性印记召唤、牵引,做出些我们自己常态下绝不会做的事,说些我们自己常态下绝不会说的话。
比如我自己,常态是从容的、平和几近于安详的,却被你这一小段描述轻易撩动、牵引,就仿佛我自己就是那个被你鄙视的父亲,就是那个被你鄙视的孩子。
换句话说,你,或者我,我们之所以如此偏激,这跟成长过程中金钱的匮乏毫无干系,单只跟爱的匮乏有关。
为父母者所有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孩子活得美好么?那么,好好地爱他吧,不带任何条件地爱,不因性别、学习、成绩、特长、性格、表现……不因这一切的好而爱他。爱他,只因为他是他,他是父母的独一无二的孩子。
如同你我一样,每个人的心灵深处,总有一些自己不曾到达的地方。因你这题,我到达了深潜于身体深处的某一个孤寒的角落,我想陪陪长久留在孤寒角落里的那个自己。
外头春光如此美好,新雨后新绿的柳、新粉的桃,高天上白色云团团软软地缠过来,在柳枝上,在桃花上,在大红色的广告牌上,广告牌下沿儿的大片绿莲也摇摇曳曳在云团里了——这个俗世,突然就仙了起来,我想,她很愿意走出来,与我一起看看这春天,看看这人间。
我要谢谢你。
祁云:擅散文,善评论。专注于家庭教育、写作辅导、大语文教学探索及传统经典阅读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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