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疆域图

肉食：炙煎煮脍熬渍醢，总有一款不适合你

穿越到大秦帝国的你脱鞋进屋，“坐”在席上，这时不争气的肚子不失时机地开始叫唤了，多年看古装剧的经验告诉你，大侠好汉们一下馆子必定是这样：“小二，给洒家切二斤牛肉！”

牛肉

这个时候在下真不想给你泼冷水——想吃牛肉的话，那就做好吃官司的准备吧。

在中国，几乎整个古代社会，牛都是耕田的重要劳动力，历代官府对它们的管理和保护都十分严格，秦朝更甚，胆敢随便杀牛吃肉，那绝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耕牛

一般百姓吃牛肉只有以下几种有限的途径：一是祭祀时，财力丰厚的王室或富贵人家会将牛作为祭品之一，请鬼神和祖先们“品尝”。祭祀完毕，所有参与者会把这些“神灵享用过的”肉分食掉。曾有出土文物——里耶秦简上的记录显示，官府主导祭祀后，会将吃剩的祭品公开进行售卖，有些隶臣妾、城旦等刑徒会来买，它们包括头、蹄子、肉汁、脯（干肉）等。

牛肉

另一种途径是等耕牛死掉。刚才说过，官府对耕牛的保护十分严格，严格到连牛尸都要上缴，上缴后也不是说埋就埋，而是要来一场“庖丁解牛”——把牛尸分解成皮、肉、筋、角，分别卖钱，这种情况下你可以买到牛肉。不过鉴于这是病牛、死牛的肉，新鲜程度相当不乐观；即便真是老得走不动、最后自然死亡的牛……啧啧啧，你还是做好啃牛肉干的心理准备吧。

牛肉

能吃到新鲜牛肉的为数不多的途径是从军。《魏户律》中规定，不许给一些地位低下的士兵吃牛肉，也就是说，地位高的士兵是可以吃的。史料记载，赵将李牧“日击数牛飨士”，秦军伙食没有理由比他们差，这或许也是老百姓从军积极性很高的一个原因吧。

牛肉

从目前来看，如果家境不错，偶尔还可以吃到羊肉。《汉书》记载，刘邦和老乡卢绾是同一天生日，他们出生后，同里的邻居们“持羊酒贺两家”，关系不错的两家人后来也“复贺羊酒”。猪肉、鸡肉也可以在餐桌上见到。孟子曾经说过：“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繁殖的时机），七十者可以食肉矣。”豚是小猪，彘是大猪。他又曰：“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由此可见，当时一般人家养鸡和猪的情况相当普遍。

羊肉

猪肉

鸡肉

狗肉

你或许会问，孟子把狗和猪、鸡相提并论算怎么回事？答案估计会让现在的爱狗人士一听就气炸了肺：当时的人是吃狗肉的，别忘了那句著名的“狡兔死，走狗烹”，而且这一风气在当时相当盛行，狗屠甚至还是个经常出猛人的热门职业，聂政、樊哙都是干这行的，那位和荆轲、高渐离一起喝酒唱歌的无名狗屠，在野史里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除了家养的禽畜外，你还可以通过打猎来尝鲜儿。大秦风云宰相李斯没发达时也常带着两个儿子、牵着黄狗，出上蔡城的东门去打兔子。

从秦朝的一部占卜手册《日书》中的记载来看，你能打到的猎物种类还真不少：虫（蛇）、环（猿）、鹿、豹、熊、雉、豸（野猪）……如果傻大胆儿到一定境界，还可以去挑战百兽之王——虎。《公车司马猎律》里记载了官方组织捕虎的场景：射虎车两辆一组，用鲜肉当诱饵把老虎引出来，大家弓弩齐发；如果让老虎逃走，每车就得罚一甲。里耶还出土了一枚记载了虎肉交易的“校劵简”，也就是当时的交易凭证。

你如果爱吃鱼，那么恭喜你，这个爱好太容易得到满足了！因为当时普通老百姓吃鱼的机会还是有的，既可以自己捕捞，也能在市场上买到。还记得陈胜那个“丹书鱼腹”的故事吧？连这些穷苦戍卒都能从集市上买鱼来吃，足见鱼是谁都吃得起的。

鱼

鱼

不过，有些肉食的做法你未必会习惯。和现在相比基本没什么变化的是“炙”，从这个字的构成就能看出，是把肉放在火上烤；“煎”虽然有，但和现在的做法大不一样，是把肉酱浇到饭上，再加上膏（动物油）加热；“煮”也不同于现在的炖肉，不放任何调料，把大块儿的肉甚至整只猪羊用白水煮，所用的器皿就是出现频率很高的鼎和镬。鼎一般是圆形的，下面有三只脚，可以在鼎下点火加热；镬没有脚，不过有两只提手一样的耳朵可以吊起来悬空烧。

其他几种做法现在看起来就更加非主流了，尤其是，它们全是用生肉做的。经常和“炙”并称的是“脍”，即把生肉切成片儿蘸着调料吃，鱼脍正是日本生鱼片的前身。所以“脍炙人口”的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切细的烤肉人人都爱吃。还有几种做法，都是把生肉剔去血管筋络，切碎或捣烂，再加入各种调料腌制或拌着吃：“渍”是把肉放到酒里腌制浸泡；“熬”是把肉做成肉松；“醢”是做成肉酱；“脯”是把生肉切成条，腌好后风干，又叫“脩”（修），孔子收学生时，家长就得送他十条“脩”（束脩）作为学费。

主食与蔬菜：小米配冬苋菜

至于主食，看看这黄澄澄的小米，它在当时叫“稷”，也叫“粟”，还叫“谷”，秦简中则称它为“禾”，单从这么多叫法就可以看出这种粮食的普遍。它的口感比起大米白面是差了些，但产量很高，因此得以广泛种植，数千年来一直是人们的主要口粮，很多细节都可以佐证这一点：农夫们的田里种的是它，交田租交的是它，粮仓里储存的是它，给士兵刑徒发口粮发的是它，给官员们发工资发的也是它……人们还将它和代表土地的“社”相提并论，当作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两样事物，“社稷”一词就是这样来的。

嫌小米不好吃，想吃大米白面？这可有难度。大米在当时确实是有的，只不过主要出产在南方，楚国所在的江南地区就以“饭稻羹鱼”著称，北方地区不怎么常见，以至于没有被列入五谷；麦子倒是有，但当时人们想把麦粒碾成面粉，主要是用“舂”的方式，这种活计的工作量甚至大到专门有一类劳改犯叫“舂”，也就是罚女犯人一天到晚舂米麦。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只能吃整粒蒸熟的麦饭。晋景公就和这种食物结下了不解之缘，那真是个读来无比奇葩的故事：当时他得了重病，巫师预言他吃不上当年的新麦就得挂掉。老头子很不服气，硬是撑到了秋收。这天手下蒸好麦饭，他正要吃，突然觉得肚子胀，于是赶紧跑去上厕所，一不小心栽进了茅坑，大家慌忙掩着鼻子七手八脚地把他打捞上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果然没吃上新麦子。

其他主食还有：黍（糜子）、菽（豆）、麻（除了茎皮可以用于纺织，籽也可以吃），它们和稷、麦凑在一起，就是秦朝的五谷。其他可见的粮食还有秫（shu, 有人认为是高粱，也有人认为是一种粘稻，可用来酿酒）、荅（da, 小豆）、桀（精米）、糯（糯米）等。它们的做法也和现在一样，要么煮成粥，要么蒸成饭。煮粥用的家伙什儿叫“鬲”，陶制的，和鼎有些相似，下面有三条空心的、和肚子相通的短粗腿，这样的设计增加了受火面积，便于快速煮熟食物；蒸饭用的是“甑”，外形有点儿像盆，两边有手柄或者口向外翻卷，可以握住，底是平的，有孔可以通气，作用类似于笼屉；把粮食放在甑里，甑再放到鬲上，鬲里放水，这样就构成了另一种炊具――甗（yan）, 下面点火就可以开蒸了。

蔬菜也让你感到陌生。如今你常吃的大部分蔬菜当时都没有，有的那几种则味道普遍不怎么样。《日书》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葵菜，不是向日葵也不是秋葵，而是冬苋菜，由于它会分泌黏液，因而吃到嘴里会有种黏滑的感觉，其次是藿菜，也就是大豆苗的嫩叶，基本上是那个时候穷苦人家的主要蔬菜，纵横家张仪形容韩国穷，就说当地的老百姓只能吃豆饭藿羹。接下来是薤（xie）, 叶子如韭菜细，人们一般吃它那很像蒜的根部，现在叫藠（jiao）头。最后介绍的这两种蔬菜你总算认识：韭菜、小葱，似乎主要是用来调味的。《传食律》记载，驿站供应出差者的工作餐，有粺（bai) 米（精米）、酱、菜羹，最后才是韭菜和小葱。

以上五种蔬菜被统称为“五菜”。《日书》里出现频率很高的还有“瓜”，这是一种笼统的称呼，从《诗经》“七月食瓜”“瓜瓞绵绵”以及《左传》中齐襄公“瓜熟而代”的记录来看，它极有可能是瓠（hu）瓜（菜瓜）或者香瓜。

野菜也是很多百姓（不得不）常吃的，看过《大秦帝国》小说和电视剧的朋友肯定对苦菜非常熟悉，这并非凭空虚构，《诗经·采苓》中“采苦采苦，首阳之下”，说的就是它。它的另一个名字叫“荼”，现在的名称是败酱草，已经仅用于中药了，可以想见它有多苦。

至于炒菜嘛，那时候没有，“炒”这种烹调方式最早也要到宋代才会出现，当时人们一般是把这些菜用水和粮食、肉煮成粥、饘（zhan）（厚粥）、羹，或者腌成咸菜“菹”（zu），要么用水焯（chao ）完切碎，拌上调料吃，只怕味道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你不干了：这些肉也好，主食也好，菜也好，什么味道也没有，怎么下咽啊！

别急着掀桌，调料肯定是有的，尽管和现在有区别。咱们现在吃饭时永远都要有的盐就不用说了；想吃酸的，有梅子酱也有醋，不过后者那时候叫“醯”（xi）；想吃辣的，那时虽然没有辣椒，但有姜、花椒和茱萸；想吃甜的，没有蔗糖，但有蜂蜜和麦芽熬成的“饴”（yi）。

怎么样，各位看官，在跟着在下了解了大秦子民们日常生活中吃的东西之后，你是不是还想来一次穿越？你是不是为自己生活在如今的这个幸福时代而感到庆幸和自豪？

好了，今天就给大家介绍到这里，如果朋友们对有关秦朝的一切感兴趣的话，在下后续还会给诸位详加介绍的，欢迎关注在下的头条号“南宫寂岚开坛品历史”！谢谢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