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血豆腐的故事

9月10日教师节,为了庆祝二姐第10个教师节,全家人外出吃一顿特色牛排火锅。大大小小十多个人落座后,父亲开始点菜了,一盘冰火两重天(其实就是鲜牛肉卷),造型像一个埃及金字塔,冰塔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羊肉卷,一盘石花菜,这在我们这边又叫树花菜,两个不一样的品种确是同样的口感,一盘菜豆腐,一盘鲜豆芽。母亲不吃辣,点了一盘黄丝菌、一盘冬瓜山药片,轮到大姐点菜,她毫不犹豫的点了一盘血豆腐,坐在跟前大姐上大学的外甥女疑惑的问道:“血豆腐是什么呀”,我回答道,“就是用猪血做的豆腐”,那多难吃啊,妈怎么喜欢吃这个。身旁的大姐对着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

我的大姐,准确的说是我的表姐,是我三姨家的孩子,因为三姨过早的去世,三姨夫又常年在外地,因此小的时候由她的奶奶经管。奶奶住的地方在凤凰古镇,那是一个靠地大山的地方,风俗与关中平原截然相反。我们喜欢吃面,他们喜欢吃米饭,而且不吃菜吃干饭,唯一的下饭菜,就是农家的腌菜、捣碎入罐的腊肉丁丁。人小的时候,嘴总馋,听大姐讲,她常常趁奶奶不在家,搬起梯子站上去,放下挂在房梁上的腊肉丁瓦罐,拿手抓一大把,再偷偷放上去,偷来的“腊肉丁”拿方格拼音本子包个四方形,拿到学校和小伙伴们分享。大姐说,除了腊肉丁,她最爱的还是奶奶做的血豆腐。

山里人过年要杀年猪,这是一种通俗又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每到腊月,家家户户外出打工的亲人都回来了,孩子们盼望的杀年猪也就开始了。外出的人辛苦了一年换回来票子,带回来许多稀罕玩意,在家妇女老人们,守着一两亩山坡地,养上几头猪、喂几只鸡,在日升日落中找寻生活的意义和对幸福的渴望。杀年猪是村里的大事,但有哪家杀年猪,必先要沐浴洗澡,还要走家串户张罗村里人去帮忙、吃泡汤宴。杀年猪的猪血是不用做泡汤宴的,因此许多猪血就被白白的倒掉。

天刚擦亮,奶奶就将准备好的黄豆粉加水揉成一个小疙瘩,更多时候使用本地产的豆腐,放在屋子门口,经过一晚上的天然冷冻后,拿进屋子使劲的把它拆成小块,用案板上的抹布手巾盖好,然后就匆匆提着小脸盆出门了。

年猪主人家开始准备,村里的人们也都开始陆续到场。当太阳刚越过山头将尽管洒在院场,主人家医生吆喝,帮忙的拿着米仓、吹火棒、脸盆、水缸就敲打起来,和3000响鞭炮同步的,是女主人牵着一条红绳子,系在猪身上,当然这是象征性的牵,更大的力量来源于三四个壮汉拿着木棒在后面赶。赶到院场,太阳刚好照在猪身上,三五条长凳拼成一个案板,案板旁放着退毛的木盆。两把明晃晃的刀子放在木盆边缘上。猪有灵性,看那刀亮闪闪,就知道自己下场,就那几步,拼折了蹄子也不挪一步,还发出凄厉的叫声,头也不停地往汉子身上撞。再灵也是畜生,三四个壮汉前拉后推一口气就将猪抬到了案板,等不到喘息,端直了刀子,瞅准部位,顺着脖颈,刺啦一刀直接插到前腿心脏处,顿时一股血柱喷涌了上来,拿着盆想接血的乡亲们看到这都忍不了这土腥味,只有奶奶拿着小脸盆,弯着腰,快步蹲在猪前,顺着那股血柱,将血液收入脸盆里,慢慢的,血流变小,案板上的猪,喘气声越来越小,直到血柱不再喷涌,而是顺着鬃毛留在了地上,这是的小脸盆已接满了冒着热气的鲜血。

顾不上众人的眼光,奶奶带着她健硕的步伐,就好像是一路小跑一样端着血盆回了家,将血盆放在地上,拿出小马勺,揭开豆腐团,舀一勺放下后慢慢揉搓,将豆腐捏成小圆团。血的量要控制好,血多豆腐少,做成的血豆腐太硬,量少,血豆腐又成不了形,所有说,手法最重要。当忙完一盆血豆腐,把它放在厨房的吊篮里,和腊肉一块接受烟熏的洗礼,血豆腐离上餐桌只有一步之遥。

吃完泡汤宴,已是山中的7、8点了,大姐搀着奶奶走在山路上,血豆腐的美味在大姐的心理一遍遍的臆想。再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烟熏,奶奶终于拿下了血豆腐,拿刀子切成一个个小片片,调上辣椒水,和腊肉、干土豆片、干豇豆一块进入餐桌,成为待客的一道菜。“真好吃”,就像是豆腐干一样,吃着有嚼劲还没有血腥味,这时的大姐已在县城的高中读书,等到她高考毕业从本地离开到外地上学,血豆腐已陪伴了她度过 了8个春节。

饱含深情的血豆腐,让大姐懂得了感恩。如今她的奶奶已不在了,可是那血豆腐却总是让她魂牵梦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秦岭给了我们无私的爱和懂得勤俭、勤奋、勤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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