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新力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举行全球招股发布会。图为公司董事会主席兼行政总裁张园林（中）。来源：视觉中国

作者 | 郭一非  编辑 | 杨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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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乍暖还寒之际，来自江西的新力控股（02103.HK）即将成为此轮暴雷房企中第一家被摘牌退市的开发商。

4月6日晚间，新力控股公告披露，因公司未能于2023年3月19日或之前，履行香港联交所订下的复牌指引而复牌，因此联交所宣布，从2023年4月13日上午9时起，公司上市地位将予以取消。

这意味着，自2021年9月20日股价直线跳水87%起，停牌已超过18个月的新力，即将面临退市的终局。

一年半前，股价暴跌那天，作为公司实控人的张园林，在境外投资者群里留下一句——“公司目前正在采用各种方式加快应对10月份到期的美元债，有新进展马上与大家沟通”之后，便匆忙退群。在那之后，这位曾经的江西地产首富就此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

一同消失的，还有投资者苦苦等待的2021年、2022年财报，这些都是公司复牌的前提条件。与此同时，已经逾期兑付的63亿境内债外加7亿美元债，该如何偿还，债务重组计划进展几何，公司存续方向等诸多疑问，新力控股从未有过公开回应。

种种迹象表明，相比于仍在努力“活”下去的孙宏斌等同行，张园林已经决意“躺平”，放弃新力控股这块牌子了。不仅如此，一系列股权变更、辗转腾挪资产的举动，也令他陷入逃废债的质疑漩涡。         

“躺平”式自救

通过押注高财务杠杆快速扩张，新力控股在成立仅仅9年后，旋即跃升为江西最大的开发商，并跨过千亿房企门槛，成功上市，入围房企50强。张园林实控下的新力，高光时刻来得快，但在“三道红线”严厉调控面前，下跌速度更快。

2021年7月，一封张园林的求助信在市场传播，信中称新力在赴港IPO时，公开发售认购不足，为了顺利上市，张园林向境外金融高利贷集团借款16亿港元，月息高达3%，单月利息支出达到4800万港元。新力官方随后称，该内容“纯属子虚乌有。”

但风波还在持续。同年9月20日，因一笔到期美元债难以按时偿还，新力遭到来自资本市场的重锤，股价半日跌幅一度超过90%。当日午后紧急停牌时，股价暴跌87%，至0.5港元/股，市值蒸发超120亿港元，仅剩17.85亿港元。

暴雷声随即而至。9月30日，新力公告证实称，因流动资金问题，原定9月18日到期的两笔境内融资利息未能如约支付，合计约3874万元。

随后的2021年12月，新力首次披露了其债务违约全貌：境内债逾期金额合计为63.94亿元人民币，同时确认10月到期的一笔2.5亿美元债务违约，并导致其余两支美元债发生交叉违约。这两笔美元债，分别为2022年1月到期的2.5亿美元债、2022年6月到期的2.1亿美元债。

“公司已委聘法律顾问及财务顾问，评估公司的资本结构及流动资金，并探讨所有可行的补救解决方案，包括但不限于为所有债权人达成最佳解决方案、加快公司项目进展及出售项目。”彼时，新力曾表示，尚未制定任何具体解决方案。

一年多过去，时至今日，新力最新的债务窟窿究竟有多大，目前仍无更多信息披露。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新力的自救动作近乎“躺平”。

除了定期披露月度销售情况外，对于违约债务如何处置、年报何时刊发等核心问题，新力解决问题进展缓慢，公告也未有实质内容，甚至会拿出“财务报告单位人员短缺，职能无法正常运作”的理由，用来释疑财报为何迟迟不发。

与此同时，有债券人却坐不住了。2022年12月7日，呈请聆讯多次延期后，香港高等法院最终支持了一支境外私募债券人的请求，向新力颁布强制清盘令。

这意味着，按照香港破产管理署条例，新力控股董事权力失效，获得委任的临时清盘人，将有权对公司所有财产进行处置。在扣除所有费用和开支后，若公司仍有剩余资金，清盘人便会把该笔款项摊派给其申索已获接纳的债权人。

张园林隐匿幕后

新力此次被摘牌退市，究竟意味着什么？

“上市公司的地位相较容易获得债务重组，新力退市，会减少债务重组的机会。”汇生国际融资总裁黄立冲告诉作者，持有股票的股东基本全部损失，无资产抵押的海外债券人收益也基本归零，国内债券人一般都有资产抵押，可以通过保全资产、诉讼等方式拿回部分损失。

广东省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李宇嘉也撰文指出，无法复牌退市意味着房企通过资本市场融资的渠道堵塞了，信用能力继续恶化，引入新资金实现债务重组并实现复生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当新力退市成为定局后，接下来也大概率会宣告破产或者被收购。”李宇嘉判断称。

股东们的损失首当其冲。2021年半年报显示，张园林作为第一大股东，持股83.19%，其余股份则为机构及个人投资者持有。这其中，花旗银行、招商证券、海通国际等大金融机构均持有新力股票。股吧里也哀嚎一片，散户们则嘲讽道，“手里的股票是不是要做慈善了？”

受伤的还有众多上下游供应商以及购房者。天眼查显示，作为新力控股境内运营主体的新力地产，公司涉及到的法律诉讼超过112起，公司法人张良剑也被列为限制高消费人员。地方政府留言板上，来自南昌、无锡、烟台等多地新力的业主们，也在投诉项目施工缓慢、停工烂尾等问题。

显然，新力这块牌子已经失信于购房者，销售现金流接近断粮。其最后一次销售业绩披露显示，2022年前10月，公司合同销售金额合计约31.37亿元，其中10月份约4.21亿元。这一成绩与曾经的千亿销售额相去甚远。

反观公司实控人张园林，自2021年从债券人群里消失匿迹后，再无公开露面或发声。

游离于新力控股上市体系外的新力科技集团，是张园林颇为重要的资产，注册资本30亿元。官网资料显示，这是一家集物业、商业、便利、教育、金融五大板块于一体的综合型投资集团。这其中，就包括在全国拥有数百家门店的“有家”便利连锁店。

不过，天眼查显示，就在2022年10月，张园林、吴承萍夫妇双双退出新力科技，由南昌首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南昌永琴陌实业有限公司各自持股50%，实控人也变更为张良剑。

公开资料显示，在诸多项目层面上，这两个新股东均与新力地产存在合资合作关系。因此，这一系列资产剥离、股权辗转腾挪后，难免给外界落下张园林要逃废债的口实。

实际上，就在新力暴跌停牌后不久，2021年11月前后，张良剑就取代张园林，成为新力科技法人。与此同时，张良剑也取代涂菁，成为新力地产法人、总经理。被张园林推出前台、充当“挡箭牌”的张良剑，二人为何关系，目前暂无更多信息。

此外，更早之前的2021年8月，张园林已将有家便利店80%股权剥离出去，转让予便利店CEO张磊。对于这一笔资产转让，自媒体《商业观察家》彼时曾报道称，有家便利“东家”新力地产已经赔了几个亿了，7月开始明确，不再对有家便利做任何投入，“止损、切割的意图比较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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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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