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避雷|中国首支股票,巨亏33亿,史上最牛财务舞弊与业绩变脸

换股并购后,背着对赌业绩的子公司老板,成为了上市公司总经理和主管会计负责人,一顿操作,硬是虚构出了90%的对赌业绩。秘不发丧下,又不动声色的减持了8%,闷杀8万股民,留下一片唏嘘。

财务造假今年爆雷不断,但人家都是遮遮掩掩,把报表粉饰的好好的,不见棺材绝不掉泪,不逢无路拒不坦白。然而,作为中国第一支股票的飞乐音响,一家国有企业的子公司,却是666的厉害,拿信披当过家家,拿监管当傻白甜。

01 导火索

2017年10月,飞乐音响公布三季报,净利润大增375%,达到5.2亿元,股价应声大涨,一个月时间从9块拉到了12块,上涨30%。4月13号,在发布年报前一周,自觉纸包不住火,发布了业绩预减公告,年净利润预计只有5000-5600万元,而年报净利润只有3000万元……

飞乐甩锅给了会计差错,说会计差错导致前三季度收入减少17个亿,利润减少3个亿。这样一算,前三季度净利润2.2个亿,年底净利润怎么只有3000万元?细看报表,前三季度资产减值损失0.28亿,四季度一把减值了2个多亿,全年资产减值高达2.31亿。

资产减值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先按下不表,下一节细说。

事后,飞乐音响以为吃了3个跌停又阴跌了40%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谁知最近被证监会翻了老底儿,立案调查。新中国第一股,于是浮出水面,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02 财务真相

飞乐音响在2015年并购了申安集团,进入了照明工程领域。申安从被并购开始业绩一直下跌,到2018年彻底熄火。四年间共确认销售收入83.94亿元。

申安的收入确认采取完工百分比法。举个例子,一个跨年的工程项目如果分三个阶段验收,今年只验收了第一阶段。到年底确认收入的时候,各方评估该项目已经完工了80%,只是客户一直没验收,那么就可以将合同额的80%确认为收入。

显然,完工百分比法非常好注水,把实际完工20%说成40%,业绩立马翻倍!只要会计师、审计师打点的好,就可以一顿操作猛如虎。然而,任何操作都会在财务报表中露出端倪,这里要说回资产减值损失。

2018年飞乐音响资产减值损失高达24个亿,其中商誉减值15.76亿先按下不表,除此之外,存货跌价损失、坏账损失分别高达5.5亿元、1.9亿元。

重头戏来了,5.5亿的存货跌价损失中,"建造合同形成的已完工未结算资产"占到了4.4个亿。细看存货分类会发现,该科目账面余额高达42.82亿元!

在工程项目的收入确认中,尚未验收但已被确认为收入的部分,会被挂在"建造合同形成的已完工未结算资产"科目中。简单点儿讲,画一张图。

在2017年,公司将该科目记在了"工程施工"中,2017年工程施工金额增加了24.23亿元,而当年申安收入仅为23.12亿元!也就是说,2017年的收入,有可能全部都是由完工百分比法虚构出来的!

结合2018年来看,"建造合同形成的已完工未结算资产"并未增加,而当年申安收入暴跌至2.64亿元!这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有一种可能,是申安从2017年开始,几乎全部收入,都是虚构而来,2018年的2.21亿元,才是申安真真正正实现的收入!

再深究一步,会发现申安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在申安被飞乐并购后,出任了飞乐的总经理及主管会计负责人!飞乐财报背后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背着申安对赌业绩的人,成为了飞乐总经理和财务负责人,通过操纵子公司报表,实现着自己的业绩对赌!

03 申安手段

飞乐对申安的收购,采取资金+换股+高对赌的方案,对赌业绩为2014-2017年扣非归母净利润不低于1.36亿、1.91亿、2.71亿、3.34亿,年均增长25%。

收购申安的交易方案:对价18.5亿元,现金支付4.42亿元,另以上市公司16.99%的股权支付剩余的14.08亿元,

然而,申安不仅没有完成业绩,反而表演了一出不要脸的业绩变脸和闷杀小散的股份减持。

2014-2015年,申安完成了业绩对赌。然而从2016年开始,申安开始顶不住业绩压力。到了2017年,申安净利率由8.7%暴跌到0.6%,当年净利润不到1500万元,而对赌业绩为3.3亿元!2018年对赌期结束,申安瞬间崩盘,收入由23亿元暴跌到2.64亿元。

而2017年申安远未能满足对赌业绩时,飞乐也并未做商誉减值。动机很好揣度,申安实控人掌握着16.99%的股权,还未做减持,商誉减值股价暴跌,变现的钱就少多了!于是面对15亿元商誉的巨大压力,管理层选择了隐瞒真相。

2018年,申安解禁。年底一把减持了4.4%,进入2019年,申安更是频繁减持,一路将持股比例由12.63%减到了9.81%。

飞乐音响的财务造假在申安集团惊天的业绩变脸以及疯狂的股份减持中暴露无遗。说白了,申安在巨大的业绩压力面前,利用完工百分比法的漏洞调节报表,虚构业绩。对赌期一过亮出了真实报表,雷股炸裂!

然而苍天饶过谁,2018年在监管压力下还是一把减掉了15.73亿的商誉,当年净利润-33.3亿元,巨大的窟窿也直接招来了监管的关注,一封警示函将其彻底打入了深渊。

04 飞乐窘境

近两年,飞乐的法务部估计是忙的不可开交,一面被供应商频繁起诉,一面找机会起诉客户,申安带给飞乐的除了糟糕的报表,还有一地鸡毛。

根据年报,飞乐音响的战略是"从传统照明制造型企业向提供整体照明解决方案"。也就是卖灯具+做照明工程。飞乐音响所有的照明业务都是并购而来,2002年母公司仪电集团将上海亚明灯泡厂装入飞乐,2015年收购申安,2016年收购喜万年。

从业绩来看,一地鸡毛的还不止申安,经营10余年的上海亚明、花了9.76亿放了一倍以上杠杆现金买来的喜万年,业绩都刷刷的往下掉。申安和喜万年一起拖垮了公司的现金流。

随着对申安、喜万年的收购,在年投资额没有大幅波动的情况下,飞乐音响的筹资活动现金流入暴增,与此相对应,公司的资产负债率从45%左右飙升到77%,2018年商誉从资产中扣除后,真实负债率一下暴露,高达97.6%!

细看借款明细,发现已披露的贷款几乎全部是为申安、喜万年两家企业所贷!收购之后业绩出现暴跌的喜万年,对资金的需求更是源源不断!

同时,两家子公司也没有给飞乐带来良好的现金回报。2014-2018年,公司的经营性现金净流入为-16.65亿元,而公司1990年到2013年净利润总和为11.2亿元!从1998年到2013年的经营性现金净流入也只有10.82亿元!(1998年以前数据未披露)

现金亏空下的飞乐,到了2017年,营业成本38.77亿,应付账款高达37.86亿,占营业成本的97.65%,而到了2018年,营业成本23.98亿,而应付账款仍高达35.18亿!相当于公司欠了所有供应商一年的货款!

换句话说,从2017年开始,飞乐面临着无比巨大的财务压力。在股权质押率达到100%、实际资产负债率(扣除商誉)达到97%的情况下,通过每年占用上下游20亿元资金的方式,维持着企业的运营!

银行平仓风险、供应商讨债、证监会核查,飞乐音响前景堪忧!母公司国有企业上海仪电集团为救子公司,向其提供了3.5亿元贷款,但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然而,让猛拍君无语的是,在公司1月31日发布了退市风险提示公告的一个月后,公司股价在一个半月内由2.57块被拉到了7.54,又是一出资金割韭菜的大戏!无知者无畏,在A股,市场告诉你无知就是罪!

05 忆往昔

打开飞乐音响的股价走势图,不禁唏嘘,显示的上市年份是1990年。今日股价是3.09块,1999年9月13日,公司股价涨到了此前的最高点3.08块,整整二十年,一场雨打风吹去。

时至今日,从2017年底股价便是万劫不复,直接闷杀了8万股民。成为一家只有靠着上海自贸等概念,在游资炒作下才能涨上一把的垃圾股票。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小散而言,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盲目炒股。今年2月份,借着上海自贸题材,飞乐音响被炒了一波概念,大涨3倍,然而一批小散盲目冲入,直接在高位被套牢,8万股民的平均成本从4.41被拉到了5.01。多看点市值罗盘的文章,多学习、少吃瓜、少踩雷,比什么都强!

飞乐股份发展历程附录:

飞乐是中国第一支股票,可谓先有飞乐,再有A股。

1984年11月14日,经人民银行上海分行批准,飞乐股份公开发行股票,总股本1万股,每股面值50元,共募集50万元股金。发行人员背着钱箱、股票箱,当场收钱、开票。

1986年11月14日,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纽交所主席范尔霖。会谈结束后,范尔霖赠送了一枚美交所的所徽,作为回赠,邓公回赠了新中国第一张股票——飞乐音响。

1990年,上交所开市交易,仅8家上市公司股票挂牌,俗称"老八股",飞乐音响便是其一,风光无限。

上市后的飞乐,一路跌跌撞撞,眼看音响主业不行,1997年左右并购进入智能卡行业;随即智能卡又不行,2002年再次并购集团资产进入照明行业。随后在照明行业收收卖卖,一路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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