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障碍是近年来有些被玩坏了的一个概念。抛去大众认知里的各种标签，究竟什么是人格障碍？我们又该如何进行简易自查？
今天的科普来自医学期刊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NEJM）发表于2022/9/8的人格障碍综述，由Jason Yang编译，青衫审校。原文请见文末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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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 Yang：后院本科医学的应用心理硕士，希望和大家一起成长
目录
概念：人格及人格障碍
诊断系统
分类法及其局限
维度法
以BPD为例
BPD的流行率
临床表现（附自测量表）
发生与发展
成因和影响因素
治疗
展望：未来还需要什么？
01 概念
什么是人格？
人格是构成一个人独特特征的一系列稳定的行为、认知及情感模式。
什么是人格障碍？
人格障碍即个体的行为、认知及情感模式过于极端，表现为难以适应环境、人际关系不良或工作学习障碍。
02 诊断系统
人格障碍如何诊断？
DSM-5给出了两种诊断系统：
传统的十型人格障碍诊断（分类法）
共性问题评估（维度法）
分类法
类别 | 特征 |
偏执型 | 对外界和他人感到警惕和不信任，常恶意曲解他人的动机 |
分裂样 | 无法体验到深刻的快乐和痛苦，对社会关系非常冷漠 |
分裂型 | 对亲密关系感到不适、认知/感知混乱，行为古怪 |
反社会型 | 无视和侵犯他人的权利 |
边缘型 | 情感不稳定，难以保持清晰的自我认同和身份感，难以维持人际关系，会经历强烈的内在情绪 |
表演型 | 最大限度地获得他人的关注和帮助 |
自恋型 | 自大，需要崇拜，缺乏共情 |
回避型 | 社会抑制、自卑和对外界负面评价非常敏感 |
依赖型 | 依靠他人获得照顾，并为此服从他人的意愿 |
强迫型 | 谨慎、克制、完美主义 |
分类法诊断的局限
分类法诊断系统由于如下原因而广为诟病：
正常、异常人格的连续性
十型人格障碍之间的对立
人格障碍的高共现率
存在尚且未被纳入十型人格障碍的人格异常
诊断标准过于主观
诊疗效果预测鉴别力低
效度低
信度低
分类法诊断的信度在14％至40％之间。且BPD的严重程度随时间推移而降低，平均缓解率为60％。
相比之下，当BPD是按维度法判定时，随着时间推移，诊断的信度更高，为39％至59％。
分类法诊断的低信度给精确治愈BPD带来困难——即使个体不再符合BPD的临床标准（9项标准中的5项），功能损害却仍然存在。
维度法
四种功能受损（至少满足两项且中等程度以上）：自我认同，自我指导，共情，亲密关系
五种功能不良表现（至少满足一项）：负面情绪、冷漠、敌对、不受控制或精神错乱
人格障碍表现固定，不随场合变化
人格障碍不随时间变化，发生于青少年或成年早期，障碍表现不能被其他精神障碍解释
03 以BPD为例
临床上最常诊断、研究最为广泛的人格障碍是BPD（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边缘型人格障碍）。
（图源网络，侵删）
BPD有许多特征也是其他人格障碍的表现，因此具有借鉴意义。
下面对BPD的流行率、临床表现、发生与发展、成因和影响因素、治疗展开综述。
BPD的流行率
BPD的社区流行率为0.7％至2.7％（与其他人格障碍流行率相似），住院个体流行率为22.4％，门诊个体流行率为11.8％。
在青少年群体中，住院个体流行率为32.8%到35.6％，门诊个体流行率为11％。
临床表现
BPD的诊断由临床医生进行访谈评估。半结构式访谈和量表作为补充。
量表以中文版BSL-23为例：
向上滑动阅览
BSL-23
线上自测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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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问题有五个选项：没有→0，一些→1，有时→2，常常→3，频繁→4
集中注意力对我来说很难
我觉得很无助
我经常心不在焉，记不住我刚才在做什么
我体验到反感厌恶
我想在肢体上伤害自己
我不信任他人
我不相信自己有权利活下去
我很孤独
我体验到来自身体内部、压力很大的紧张感
我脑袋里产生一些让自己很害怕的图像
我恨自己
我想要惩罚自己
我经常遭受羞耻之苦
我的情绪频繁地起伏变化，从焦虑到愤怒到抑郁
我经常遭受这样的折磨：来自于自己头脑里或者头脑外的声音或杂声
别人的批评意见对我有毁灭性的打击
我感到非常容易受伤、脆弱
死亡这个想法对我有一定的吸引力
我看所有的事物都觉得没有意义
我担心失去控制
我对自己感到恶心厌恶
我觉得和自己有很远的距离、不在自己的身体内
我觉得自己没有价值
而根据DSM-5，分类法BPD诊断标准，如下：
BPD诊断标准
九项诊断标准中
至少符合五项
疯狂地努力逃避真实或者想象中的被抛弃
不适当的强烈的愤怒，对愤怒难以控制
情感不稳定，明显反应过度的情感
强烈的不稳定的人际关系模式
持续不稳定的自我形象或自我感
潜在的自我伤害行为或冲动行为
一再的自杀行为、威胁以及自残行为
害怕孤单、慢性空虚感
短暂的妄想意念或严重解离表现
临床上人格障碍和其他障碍共现是常见的，如BPD个体共现创伤后应激障碍（30.2％）、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33.7％）、双相I型障碍（21.6％）、双相II型障碍（37.7％）。
发生与发展
人格障碍发生于青少年并长期稳定存在。
使用不同的诊断方法，BPD从青少年到成年的诊断重测信度也相应不同。
维度法优于分类法，为进一步治疗奠定了基础。
成因和影响因素
个体间基因的差异可以用来解释约55%的BPD形成。
风险因素：敏感气质，父母未能满足孩子的情感需求。此外，粗暴或忽视型的教养方式、情感忽视、虐待及欺凌，也与人格障碍的形成有关。
BPD的生理因素还在研究中，包括：
负性情绪刺激后的杏仁核高反应性
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功能异常
其他与社会认知、自我认知功能等有关的非特异性脑区域如眶前额叶、内侧前额叶和前扣带皮质；颞叶皮质区和皮质下区；躯体感觉皮层。
治疗
监管机构尚未批准治疗BPD的药物。不过，情绪稳定剂、抗抑郁剂和抗精神障碍药物可用来治疗共现的其他精神障碍。
心理疗法循证治疗最广为接受的是：
辩证行为疗法
(DBT, dialectical behavior therapy)
旨在通过讨论和培养情绪调节技能来减少情绪失调。
心智化疗法
(MBT, mentalization-based therapy)
目的是帮助来访者从多角度看待问题及对相互作用的解释。
04 展望：未来还需要什么？
目前人格障碍诊断处于转型期，分类法、维度法到底哪个诊断系统对来访者更有益尚无定论。
关于维度法诊断及许多人格障碍的治疗效果数据相对缺乏。我们对人格障碍的理解也在不断发展。
当前疗法需要大量医疗资源和来访者的参与，想要把治疗价格降下来，需要缩短心理治疗周期和更多地短期培训心理从业者。
关于青少年人格障碍的高质量随机对照试验较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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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Sharp, C. (2022). Personality Disorders.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387(10), 916-923.
Bohus, M., Limberger, M. F., Frank, U., Chapman, A. L., Kühler, T., & Stieglitz, R. D. (2007). Psychometric properties of the borderline symptom list (BSL). Psychopathology, 40(2), 126-132.
Yang, H., Lei, X., Zhong, M., Zhou, Q., Ling, Y., Jungkunz, M., & Yi, J. (2018). Psychometric propertie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brief borderline symptom list in undergraduate students and clinical patient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9, 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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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披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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