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由曦

看懂APP小程序联合创始人  （TA已经入驻看懂app小程序)

昨天，国务院公布了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的指导文件，这份文件全称为《关于进一步推进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工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所涉及的省以下财政问题非常重要：既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影响深远。

说它重要，是因为它直指省级以下政府事权和财权不匹配的问题，要知道，这是我们现在地方债务高企、宏观杠杆率过高、灰犀牛风险增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用通俗的话去理解事权和财权，不妨做个比喻，一个家庭中，老公赚钱，老婆持家，假设老婆主要做家务、照顾孩子、照顾老人（事权），老公的钱一定要给到老婆那里，让老婆掌握财权，如果老婆没有钱，又让老婆持家，那就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有的老婆会想尽办法去搞钱，比如把首饰家当卖掉，但是首饰家当总有卖完的那一天，而老公这边，把本来应该给老婆养家的钱留在手里，他就有可能瞎花，一方面钱败光了，另一方面老婆养家还苦不堪言。

所以，你看咱中国老祖宗多智慧，如果老婆持家，赚钱的男人就要把钱全部上缴，这样家庭才和谐。当然这是建立在传统家庭之上的推演，但是懂了这个道理，对于我们理解昨天出的这个省级以下财政改革的文件很有帮助。

省级以下地方政府，就有点像那个事情很多，但是钱又没有的老婆。在过去很多年，地方政府靠的是土地出让金等土地财政收入维持，或者用专业的话说是，预算外资金长期以来在地方政府的收入中占据重要比例，一直扮演着补偿地方政府政府预算内收入不足的角色。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问题？

很简单，就是省级以下地方政府的财权和事权没有匹配，地方政府要干的事情很多，但是缺钱。

怎么搞钱？过去的办法大家都知道。

首先，把房地产搞起来，卖地！其次，在资产价格上涨的大趋势下，通过融资平台大幅举债，通过杠杆来发展经济。在经济好的时候，这就形成了一个正反馈的循环，但是这种模式有其约束条件，一是赶上了2008年四万亿刺激计划以及国内之后多轮的刺激，二是美联储持续10年的QE大放水；但是现在，随着美国通胀的节节攀升，美联储加速退出刺激政策，当大潮褪去之后，房地产价格大跌，这个正循环就会加速变化成具有反噬能力的负循环。

当下，省以下财政保运转压力空前，抗疫政策落地和执行都需要大量财政资金，防疫导致的经济放缓，也缩小了地方政府收入，房地产不好的时候，土地财政什么的也都指望不上了，不仅如此，前些年欠下的债务还都要偿还。可谓压力山大。

套用上面的比喻就是，老婆的家当卖完了，这时候怎么办呢？

首先要划分省以下财政事权，其次根据财政事权划分明确支出责任，就是明确各级政策都要做什么，然后再去分配支出责任，并根据支出责任来划定政府间的收入关系。

就是明确家里哪些活应该由老公来干，哪些活应该由老婆来干，比如买房买车装修是老公的事情，买菜做饭教育孩子是老婆的事情，前者由老公负责花钱，后者由老婆负责花钱，那么家里什么收入应该匹配到老公，什么收入应该相匹配到老婆，都应该说清楚、讲明白，这样就不用每次讨价还价，也不用老婆变卖家当了。

财政在本质上是一个“以政控财，以财行政”的资源分配体系，所有的社会公共资源配置，按照规范的思路来说，都要有与预算形式相对应的财政分配。所谓“以财行政”，就是用相应公共资源，即由财力表现的可分配社会产品，去履行政府应该履行的职能。

在官方发布的政策解读中，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白景明指出：“《意见》明确了省以下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划分的依据，为进一步理顺省以下政府间财政关系提供了基本规范。”

虽然，划分清楚事权和财权不能马上解决地方政府债务问题，但是它至少能面向未来保证以后少出现类似的问题。

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就曾起到很好的作用。分税制改革，很好的解决中央和省级政府的经济分权，为全局改革提供了一个突破口，打开了后续改革的空间。此后，一个基于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两大政策的间接调控体系建立了起来，走上了与市场经济一个大方向的间接调控之路。

虽然中央省级政府分税改革完成，但是，省级以下政府的类似分税制改革一直没有推进，省以下行政事务层层发包的格局并没有改变，财政上大多数省份还是“包干制”。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地方财政困难、土地财政的问题、以及地方隐性负债过高，是当年宏观经济灰犀牛的重要因素。

用财政部原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看懂APP专家贾康的话说，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是在于形成有效的制度供给，就是通过有效制度供给破解财税改革遗留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把“夫妻这笔账”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