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微企业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是扩大就业、改善民生、促进创业创新、激发区域活力不可忽视的力量。为了解中小微企业生存状况提出对策建议，课题组联合上海中小企业服务中心组织1000家中小微企业开展了调研。从1000家中小微企业调研情况看，虽然国家和上海市已出台相关政策基础上，企业反馈政策覆盖面不够宽、针对性不够强，企业感知的政策力度不够大，不足以消除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课题调研组认为政府纾困帮扶惠企政策需动员各方力量结合各行各业特点，针对企业情况分类施策从对象精准、需求精准、工具精准开展纾困帮扶，加大助企纾困力度，减轻企业负担，帮助渡过难关。

一、问卷调研情况分析：

调研累计收到有效问卷为805份，有效回收率为80.5%(截至5月28日)。调研发现，中小微服务型企业的特点包括:轻资产，以租赁房租为主;知识型为主，主要吸纳白领就业为主;信用高，社会创业的主力军;抗风险能力差。这些中小微服务类企业在疫情中普遍遇到不少困难和问题，涉及物流运输、业务经营、闭环管理、政策普及等方面。同时，他们也积极建言献策，就如何更好地保障物资供应、修复受损供应链，确保复工复产的安全有效和采取更科学合理的防疫政策等提出了不少观点和建议。

(一)参与调研企业的行业和规模分布

从行业分布来看，本次调研共收集到来自18个行业的805份有效问卷反馈，行业涉及面较广，分布较为均衡。其中占比最高的三个行业分别是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109家)、金融业(91 家)和信息传输业(89 家)。

从企业营收与员工规模来看，在参与调研的主体中，中小微服务类企业营收规模在1000万-1亿的居多，占比超过一半，约为 54%，营收规模在1-10亿、1000万以下、10亿以上的企业，分别占比35%、8%、3%;员工规模在0-100人的企业占比超过一半，约为55%，其次是员工规模在100-500人的企业，占比约为39%。

(二)参与调研企业在疫情中受到的影响

从统计结果来看，参与调研的中小微服务类企业均表示他们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本次疫情带来的各方面影响，也体现了其抗风险能力差的特点。其中超过60%的企业表示主要问题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成本压力大、物流渠道不畅通、销售渠道受阻。此外，企业还集中反映了以下几方面的问题:存货积压所造成的资金周转问题甚至浪费，造成资金压力大;员工大量线上办公，企业生产难以保持订单履约率，造成订单延期交付;市场前景不明，订单减少;员工招聘计划推延;技术研发受阻。

(三)调研企业应对措施以及希望政府加大扶持的具体情况

在调研企业中，有89%的主体希望争取政策扶持，61%的主体会创新生产、服务、管理等模式，32%的主体会裁员或降薪以消减人员成本，由此可见，企业对政府的扶持政策期待值较高，十分希望政府出台相关扶持政策助力企业渡过难关。

在调研企业希望政府提供的扶持政策中，企业意愿较强的五点措施如下:减免税金，占比84%;确保政策有效落实，扩大政策适用覆盖面，占比79%;减免或缓缴疫情期间办公租金，占比75%;提供援企稳岗类补贴，占比74%;融资支持，占比73%。此外，在延期缴纳社保、提供针对疫情停工(或提前开工)及防疫工作的补贴、推行灵活用工政策等方面，企业呼声也较高。

二、加大与行业机构互动，营造更加宽松的企业发展环境，放开束缚与制约企业发展的管控因素

中小微企业是扩大就业、改善民生、促进创业创新、激发经济活力不可忽视的力量，疫情3年来对中小微企业造成了巨大的危机和挑战，中小微市场主体的创新与活力是推动我国经济再发展的重要基础，因此针对行业特点针对性释放束缚企业发展各类羁绊，营造激发企业活力的政府营商环境，才能谋求更高质量更高层次的可持续发展。

1、与行业主管机构联动，扩展市场主体享受政策覆盖面

由于之前尚未产生过像此次疫情如此大规模的封控影响，所以很多政策适用主体不够全面，政策覆盖范围有待扩展。疫情实际上对各种类型的企业、社会组织和机构等都有严重影响，应全面予以帮扶支持。后续政策出台，应该与行业主管机构互动，避免因未全面考虑从而导致后续有相当一部分市场主体享受不到相关的政策扶持与优惠。

房租减免政策覆盖范围有待扩大。本轮房租政策减免仅限于租赁国有房屋，不少中小企业因租赁非国有房屋，且非国有房东主动减免房租的意愿并不强，双方协商难度较大，因而无法享受房租减免政策。例如，国企减免房租不包括律师行业等组织和机构，因为律师事务所不是由工商局发放营业执照，因此不纳入扶持企业范围，但实际上律师事务所也是市场化运营的主体。

社保缓缴政策力度低于企业预期。采取阶段性缓缴而不是减免的措施，且阶段性缓缴期限(政策主要针对的是6-12月份社保)也与企业预期(很多企业都认为社保缓缴期限包括3-5月份)也有出入，降低了企业对政策力度的获得感。此外，诸多企业在尝试申请缓缴社保后，却都显示不属于特困企业，因此不在缓缴社保范围内，这让企业产生困惑，长达两三个月的封闭停工使大量中小微企业深受困境，现在大量的市场主体却因不在政策覆盖范围而无法享受政策支持。

部分税收减免的实际作用较弱。增值税留抵退税、“六税两费”减免对中小微企业的帮扶作用有限。不少中小微企业反映:由于两个月没有营业就没有产生税收，因此此类税收减免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另外，有社会组织类企业反映，作为非营利性组织无法享受到税务相关政策。

特殊行业复工复产较晚，特殊人群面临失业压力。盲人按摩行业、民营幼儿园、托育行业、早教行业等由于自身行业的特殊性，导致政策规定的复工时间较晚，面临生活压力大、资金流转困难等问题，亟须引起政策关注，尽早恢复正常经营。

2、政府行政许可干预利益链犹存，企业发展束手束脚

部分政策在落实过程中手续繁琐、环节众多令人望而却步;部分地方通过机械地出台政策落实上级政策。这些做法都实质性地增加了中小微企业享受政策成本，降低了企业的获得感和满意度，导致政策部分地空转。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行为依然存在，对服务业的各项助企纾困政策效果容易被“三乱”抵消。目前，申办许可证制度衍生的过度行政干预让企业束手束脚，无法形成开放的市场，严重制约企业的发展。

3、企业经营成本持续增加，面临人才流失问题

防疫政策导致跨省物流困难重重，运输时间增加、物流成本提高、供应链受阻;市场需求萎缩，合作交流机会减少，业务拓展受阻;人力成本大且人才不稳定，人员招聘活动受阻，面临招工难的问题;用工政策不明，导致企业在自身经营步履维艰的同时承担员工工资压力。具体来讲，由于中小企业的短期“合同制”员工比例较高，人员流动性和不稳定性较强，受此次疫情延迟复工影响，企业还必须面临员工复工率降低的威胁。部分企业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采取裁员降薪等措施，使人才的收入也无法得到有效保障。此外，多数企业表示，复工后的封闭式管理以及额外的水电煤房租和核酸检测费用将给企业带来巨大的成本压力，并且还面临一旦出现一个阳性患者便会封闭停工甚至破产倒闭的风险。

三、增强与行业主管机构联动，对各类中小微服务型企业精准制定纾困政策

调用政府方面的企业信息，应用大数据、机器学习等先进技术，根据历史数据和专门模型分析，结合行业特点对中小微企业进行分类预判，推进减税降费，研究适时出台部分惠企政策接续政策，精准运用多种政策工具精准“滴灌”中小微企业，“精准纾困”的核心是“精准”，即对象精准、需求精准、工具精准，围绕“精准”从如下四个方面提出具体的政策建议:

1、分类分层梳理纾困对象，确保政策惠及所有中小微市场主体

从调研来看，不同的中小微市场主体面对的困难不一样，企业的生命周期也不同，对政策的需求也存在差异。另外，目前企业对政策的了解程度也不一样，办理相关手续时面对的问题和困难也不一样。因此在落实现行的普惠型、综合型政策时，更要关注政策在不同行业的落地执行情况，要考虑纾困对象的差异性。

建议:一是纾困政策在落实时要明确囊括所有中小微市场主体，例如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设计事务所等有限合伙主体。二是根据公平效率原则，确保政府“应救尽救”基本面。兼顾公平和效率原则，确保政策惠及面，结合企业营运年限、年度纳税情况、社保情况等综合因素确定政府“应救尽救”的底线，保证基本面;三是根据中小微市场主体类型、经营情况、社保情况等分类分层推动政策在终端落地。同步发布行业型纾困政策，降低中小微企业享受政策的成本，简化政策享受的审批程序，尤其是要尽快出台针对用工密集型的服务业的专项帮扶举措并根据实际执行情况进行动态调整。

例如，针对商贸业中小企业，从消费侧刺激经济，发行各类消费券提高居民收入，增加中小型商贸业企业流动性;针对物流业中小企业，保障物流链，简化土地审批要求鼓励建设区域型的货仓中心，同时有序快速推进货运航空的审批;针对新兴服务类中小企业，“放管”结合，推动平台经济助力中小微企业建立全国统一销售大市场的形成，扶持并规范“直播带货”等新兴业态。

2、精准把握中小微企业需求，放管服结合全面激活市场主体活力

一方面，持续加强针对中小微企业生存需求的调研工作。问卷访谈同步进行，短期中长期相结合，加大今年在“中小微市场主体”相关课题研究上的专项投入，积极发挥专家资源、研究智库的力量，拓宽研究的广度、密度和深度，形成动态、有效的政策制定证据;健全完善“上海企业服务云”、中小企业协会平台等政策直达数字化平台，汇集梳理各级政府惠企政策;依托上海中小微企业名录系统集中公示减税降费和资金支持政策事项清单，畅通政策供给沟通渠道;安排专人负责惠企政策咨询和相关业务办理，提供点对点服务，实行“一企一策”“一厂一案”差异化举措。

另一方面，深化“放管服”的数字化转型，简化行政审批，开放许可证制度。发布中小微企业经营的负面清单，弱化或减少非必要的前置审批条件，进一步激活市场主体活力。提高政策兑现速度，加快政策文件的细化落实，简化企业申请扶持的手续与流程，设立专窗，一窗受理，一站兑付，特殊时期开通线上办理的绿色通道。普惠性政策“免申即享”“一键即享”，缩短需考核评比、审查遴选、投资补助类项目审核评选时长。

3、持续改善营商环境，激发中小微市场主体的创新活力

适当加大企业服务相关指标在各级政府考核中的权重。充分考虑疫情影响，助推中小微企业复工复产，恢复活力。适时减少结构调整类指标权重，适当提高涉及中小微企业存活率及吸纳就业率等企业服务相关类指标权重，尽最大努力防止中小微企业批量倒闭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民生问题。

率先推出“中小微企业营商环境指数”。作为每年度的“营商环境”总体评价的配套项目，以此来指导如何持续改善中小微企业的营商环境;设立中小微企业线上线下服务专窗，有条件的区域设立24小时自动服务区，进一步减少事前前置审批流程。

全面推动针对中小微企业各级审批服务的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实现“标准公示、受理公平、过程公开、结果公正”，营造“清、亲”的良好的营商服务环境(企业家提出涉及消防等领域政府外包平台腐败严重建议重点优化)。

确定好中小微企业在防疫方面的责任边界，政府做到责任“不缺位”，争取做到企业防疫“零成本”。常态化防疫工作依旧是后续工作的重点，企业很难做到防疫责任一肩挑，政府要履行主体责任，并为企业提供相关的防疫补贴和配套支持，按照社会防控要求进行防疫，不额外增加企业负担，降低企业防疫成本，争取做到企业防疫“零成本”，免除企业家因疫情反复的观望情绪和后顾之忧。

为更好助推复工复产，建议把有效、可信的电子签名应用进行全面引导推广，从技术角度促进企业快速有效签约，推动交易的便捷进行，从而节约企业交易的时间及物力成本，加速市场活跃;鼓励写字楼、工业园区等工作场所按照防疫要求升级改造“电子哨兵+闸机”，符合条件的改造主体，按其总投入的20%给予不超过10万元补贴。

4、输血降成本增收入精准施策，快速有效提振中小微企业信心

在降成本方面，积极落实现行的“退减税降费”、国有资产房屋减租、社保缓缴等政策;租用非国有资产房租直接补贴中小型企业6个月房租。在增加流动性方面，专项检查加快国有企业对中小企业的应付账款的支付行为，加强中小企业资金流动;有些基层政府在支付抗疫服务企业的资金方面也遇到了困境，需要多方共同努力，确保中小企业现金流。在促进企业转型升级方面，鼓励国有企业、大型民营企业通过技术扶持、股权投资等方式支持中小微企业的发展;加快推进“数字产业链”建设，推动上下游产业链的整合，向规模要效率要效果;积极吸引国外的中小型特色企业来华落地，催动国内中小微企业的产业转型和升级。

(李清娟，复旦大学泛海国际金融学院；房冕，华夏经济发展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