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有不少翻红的「老字号」服装品牌如今“潮”到让人膝盖疼,Diesel是一个,另一个Carhartt也绝对称得上是榜上有名的。很长一段时间,各大社交平台相继「沦陷」于一个黄色"C"字型LOGO,直至成为了一种现象级流行暗号。
其中最热门的款式当属Carhartt经典的底特律夹克与Michigan密歇根,这种看上去年代感十足的「劳保工装」好似平平无奇,但并不妨碍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潮流圈火到没朋友。
虽然确切的说Carhartt WIP(Work In Progress)作为Carhartt一大潮流支线,凭借高频率的联名早已在业内站稳脚跟,但经过与Junya Watanabe、scai等合作秀场的推波助澜,直接作势把Carhartt主线这位实力派「老大哥」推到了热度风口。
主线Carhartt有种天然的做旧感,年代越久越有味道。在影片《星际穿越》中被主演Matthew McConaughey上身后,古着款Carhartt就给不少观众留下“硬汉代表”的印象。这两年美式复古回溯,Carhartt则成为了古着爱好者们的压箱好物。显然这阵热潮在Carhartt这儿并没有停下的势头,当下在二手市场vintage Carhartt已经被炒出了天价,辐射之广令人惊叹。
然而「寒门贵子」Carhartt能有今天的成绩其实一路走来并不容易。1889年,Hamilton Carhartt创立了Carhartt,最初仅仅靠着Hamilton在底特律一间阁楼里的两台缝纫机勉强维持运转。
Carhartt一开始为美国工人提供舒适耐用的工作服,在上世纪工作服的热潮下才顺势进入时尚界,并迅速吸引了众多嘻哈明星。Carhartt如今大行其道绕不开地域文化的熏陶,底特律带给它的远远不止「工作服」这一件外壳。
Carhartt真正以街头品牌成名是在80年代,刚开始是底特律和布朗克斯区的年轻人最先接受了这种耐穿实用的工装潮流。
而后,这个标志性的黄“C”LOGO在90年代席卷了整个西海岸,Wu-Tang Clan、Tupac和Dr Dre都多次上身Carhartt夹克和衬衫,现如今这种偏爱又传承到了潮流一把手Ye和A$AP Rocky身上。
Carhartt如此受流行音乐人的欢迎,说到底也与它背后的这座城市——底特律的文化赋值密不可分。Carhartt的爆火出圈这次同样带给了底特律正向的反馈,凭借曾经盛极一时的文化内核,这座经历破产后变得“岌岌无名”的城市再一次被时尚界看到了它的闪光点。
除了蹿红的Carhartt让底特律这座城市又回到了大众的视线,但其实在这两年底特律也开始不约而同被奢侈品争相看上。由Tommey Walker创立的底特律本土品牌DETROIT VS EVERYBODY与老牌时装屋Gucci自2021年以来展开了多次联名。
首次合作推出的T恤系列GUCCI VS. EVERYBODY,是为了庆祝底特律和其他10个城市参与Gucci北美变革者社会影响计划。整个系列的灵感源自于 Tommey Walker 的原创电影《底特律大战》。T恤上印着醒目的XX(11座城市的地名)VS. EVERYBODY,这种既独立又肆意的标语引起了Gucci深深的共鸣。
2022年,Gucci与DETROIT VS EVERYBODY再度合作推出了限量胶囊系列,DVE 2.0系列的特色产品全都是采用可持续利用的材料制成。官方还透露了第三次合作的消息,下一次合作的篇章将会是对底特律这座城市独立创新精神的致敬。
底特律这阵“回春风”还不限于此,前年Daniel Lee选择在底特律举办了他在Bottega Veneta最后一季的「离职秀」。至于为什么选择底特律,Daniel Lee给出了这样的回答:“社群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都希望成为其中之一,服装正是对这种想法的具体表达。”
社群文化,是底特律最大的闪光点之一。要知道底特律是美国黑人最多的城市,而底特律经济的迅速衰落也让这座城市饱尝贫困境遇。但社群关系具有的强烈连结性,能将弱势群体拧成一股麻绳。自上个世纪90年代起,底特律就已经形成了有关演讲与辩论的青年协会。而今,底特律的年轻群体致力于搭建艺术与文化交流的社会性活动,还在各大公园中举办周期性的乐队音乐会。
底特律社群文化的繁荣也加速了当地街头品牌的孵化,不一样的是他们更加注重当地文化与生活方式的结合,也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当下的潮流文化。去年,底特律本土品牌Two18与NIKE合作推出了Two18 X Air Jordan 2 Low联名系列,一大亮点就是将底特律地图等标志性元素融于设计之中。
无论是Gucci的合作、BV秀场的选址,还是底特律逐渐受到潮流注视,时尚总是可以绕过城市历史中晦涩的阴霾,去挖掘出曾经埋藏着这里的珍贵宝藏。这些事件似乎饶有契机地为底特律打开了潘多拉的礼盒,在一定程度上让时间的齿轮回到了底特律文化盛行的年代,那个被Techno、街头艺术、工业重金属包裹充满自由与反叛精神的理想之城。
在《时代》杂志发布的“2022年值得探索的五十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地方”榜单中,底特律也位在其列。底特律曾是名声赫赫的汽车之城,20世纪初Henry Ford就是在这里建立了福特汽车公司,而汽车与工业领域的遥遥领先也加速了青年文化在这座城市的滋生与蔓延。
然而物极必反,重工业机器代替生产后底特律解雇了一大片劳动力,经济低迷让底特律丧失了原先的活力,而后来Techno的出现被当作是一种“希望”的精神寄托,逐渐形成这个城市风格化的表征。
早期的底特律 Techno 音乐人喜欢使用科幻小说的形象来表达对转型社会的愿景,“Techno”一词的概念来源于未来学家 Alvin Toffler的科幻小说《第三次浪潮》中的一个自造词——“Techno Rebles”,意为“信息化高阶叛军”。
用Techno这个词来泛指这一类型的风格再合适不过,年轻的音乐人以低价购入编曲机与合成器,将Techno具有未来感以外星色彩的音效与Synth-pop,Funk,Disco等等风格融合,这也给电子音乐后续的发展提供了取之不竭的灵感。
如果你对Techno感到陌生,不妨回想一下游戏《赛博朋克2077》的配乐和《黑客帝国4:矩阵重启》的原声大碟。
像是通过机械声来传递科技视角的未来主义,冰冷的、重复的、极具实验性,因此Techno常被人称作“工业噪音”。在底特律三杰(Juan Atkins,Derrick May,Kevin Saunderson)的带动下,Techno逐渐从这座汽车之城走向了国际舞台,并在欧洲掀起了巨大的Techno风潮。但确切来说欧洲版的Techno仍与底特律Techno有着较大的区别,底特律Techno更加发挥出了放克音乐和未来主义。
Techno文化内核中记录着后工业时代人类对科技与工业发展的怀疑与反思,这也使得Techno具有前卫的先锋意识。时至今日,Techno身为EDM中的重要分支已经在全球形成巨大的影响力,同样在青年亚文化中,Techno的存在至关重要。
除了Techno,底特律的另一大文化特色当属在Underground氛围中日渐强盛的街头艺术。在底特律街头可以随处可见满墙的艺术涂鸦,鲜亮的色彩与个性十足的口号标语布满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涂鸦艺术最开始起源于纽约边缘地带的贫民区,孩童们喜欢在墙上做“Graffita”(乱涂)来宣誓主权。而后美国黑人文化的迅速发展使得艺术涂鸦成为了Hip-hop最硬核的四大元素之一,底特律作为美国黑人群体密度最高的城市,街头涂鸦也自然成为了当地青年最拿手的艺术创作方式。
但若说这是底特律引以为傲的地标特色,似乎也有不妥。事实上,这些优秀的涂鸦艺术是在青年艺术家们与政府、社区之间长期进行“游击战”后保留下来的。
底特律的街头涂鸦许多都是非法艺术,涂鸦艺术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流行就带有极端的政治色彩,像是一种对社会秩序的反抗以及对自我精神的强力呐喊。现在双方相对比较Peace&Love,如今政府承认,在合法途径下这种带有随性、自由、漫无目的的艺术创作,是底特律青年风格最浪漫的勋章。
在底特律东侧McDougall-Hunt 街区,有一个以街头涂鸦为主的大型户外艺术项目——海德堡计划。海德堡计划被世界公认为是创造美好未来愿景的出色展示,房屋墙壁、汽车车身上都被画满了涂鸦作品,一些废弃玩具也成为装置艺术的一部分,与建筑以及社区设施一起构成了靓丽的风景线。
过去的 McDougall-Hunt 街区是被深不见底的贫困与暴力统治的灰色地带。项目发起人Tyree Guyton认为艺术可以引领社区的变革和振兴,而街头涂鸦在当中起到关键作用。现如今McDougall-Hunt 街区成为了世界各地游客都来打卡的观光景点。
看似“岌岌无名”的底特律,在过去确实有着一份关乎青年文化的出彩履历。除了时尚领域,这位深藏不露的「斜杠青年」也逐步回到焦点范围。
最近几年,有许多优质的游戏与电影都以这座城市为蓝图展开。《Detroit: Become Human》(《底特律:变人》)是一款第三人称视角的冒险游戏,故事背景设定在2038年虚拟汽车之城底特律,游戏中每个场景都是基于现实中的底特律。
除了精美的视觉画面,这款游戏最得人心一点是在进入设定情景中,会不由自主的反思科技与人文的关系,在底特律过去的工业历史中寻找对于未来世界的科幻遐想。
比起辉煌的过去式,底特律这座城市的未来的走向的确更值得深思?在《Detroit: Become Human》中这个疑问给出了一个具有前瞻性的答案。
某种程度上说,从过去到现在底特律的风格并没有改变。底特律像是一位高傲而叛逆的流浪艺术家,它所做的从来都不是抓住趋势或者试图超越别人,更多的是专注自我并且耕耘更有意义与价值的东西。
至少现在,凭借过去强大的文化基底以及本土品牌Carhartt的实力出圈,让当下被时代边缘化的底特律获得了更多关注。但这究竟只是回光返照,还是即将到来的拂晓?
Juan Atkins(底特律三杰之一)曾这样说道:“你可以把底特律的状态看作是一个有利因素。当新技术出现时,底特律作为一个老牌工业城市有些衰落,但底特律是Techno City,它正在变得更好,它会回来的。”
向来我行我素的底特律,会利用好这些不可多得的契机完成城市复兴,还是沉浸于过去的繁荣固步自封,亲手为自己传奇的过往刻上最后的墓志铭?这一切还需静等时间给出最后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