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从怀抱百万现金到还不起房贷——投行的好日子到头了

知名券商申万宏源近日在朋友圈火了。一张来自其员工的工资单显示，该员工月薪不足5000元。有员工表示，连房贷都还不起了。

这显然与人们印象中投行精英的形象相去甚远。

实际上，自去年以来，金融行业寒冬已至，圈内精英收入每况愈下，已沦为“民工”。有内部人士甚至向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透露，这还不是最坏的时候，“更糟糕的是，今年下半年裁员降薪现象将会更多。”

2008年，被裁员的人们陆续走出雷曼兄弟公司，一架架摄影机早已在门口立好，见证这家曾是世界第四大投资银行的倒下，以及一场金融危机的开始。

十年过去了，新媒体使得话语权不断下置，舆论变得无比热闹，人们在网络上倾诉、揭露、争执。投行从业人员——这个在中国只有一万多人的高收入群体，在一次新媒体爆料事件后，再一次接受着公众好奇心的窥视。

只不过这次，不需要摄像机的蹲守，投行自行上了热搜。

工资不到5000，房贷都供不起了

5月15日，知名券商上海申万宏源某员工自曝了5月收到的工资单，上面赫然写着“4783.65元”，该券商投行部降薪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张申万宏源投行内部的微信群截图也显示，一位员工正在“请示”公司领导：“扣绩效工资的预计期限是直到多久呢？因为我需要向他人借款偿还房贷信用卡，需要决定借款的金额和期限，谢谢领导拨冗解答。”并在文末附上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在旁观者看来，微笑里似乎透露着一丝“礼貌又不失尴尬”。

继4783.65元的工资条被曝光后，这张申万宏源员工“质问”老板的微信截图也疯狂刷屏。（网络图）

申万宏源内部人士王成向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透露，降薪对初入行没几年的新人影响很大，虽然投行收入大头还看年终是否有项目分红，但对于刚入行没几年的新人来说，一是手头项目数量少甚至没有，二是就算有项目也分不到多少。

其实，此次事件爆发之前，公司内部早已人心惶惶。王成表示，按理说投行男性大多不爱表露情绪，“干这行的情商智商双高”，但仍能感觉到大家焦躁的情绪在不断蔓延，也有声音认为这是在“变相裁员”。

据了解，申万宏源证券自去年年底调整了薪酬制度，将薪酬分为基本薪酬和绩效工资。绩效工资占全额工资的比例为20%-50%不等，绩效工资能拿多少需视年初定下的目标完成率而定。受此次薪酬调（降）整（薪）影响最大的是年轻的一线员工，博士学历的年轻投行员工到手收入是6000多元，硕士学历的年轻投行员工普遍到手收入是4000多元。

“光鲜亮丽money多”，这是大众对投行人的普遍印象。万万没想到，网上曝出的这家投行工资还没有国家统计局给出的今年一季度城镇居民人均工资6605元高。昔日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金领券商人士，如今却拮据到还不起房贷，想想着实令人唏嘘。

说起来，申万宏源可是国内十大券商之一，尽管其规模只能称得上是中型券商，但整体知名度不小，不少员工都觉得这次降薪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薪酬事件曝光后，王成的手机遭遇了一番微信轰炸，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和问候”。这使得他不得不一度“关机干活儿”，偶尔和已经离开投行的朋友调侃两句：“兄弟，还是你眼光好，走得及时”。

在某网络平台上，员工们对于申万宏源的吐槽则更加生动形象：

“针对我司目前‘薪酬改革’，想到一个词比较贴切：杀鸡取卵。”

“鸡都没有了，还杀个锤子。”

“我看是卸磨杀驴加杀鸡取卵。”

“慢慢发现。当初合并时的‘不裁员’承诺是申万最大的体制毒瘤，导致企业不能卸包袱轻装上阵，导致能人流失官僚横行，导致有活力的薪酬体制一直无法推行，导致现在出现全员降薪这样一个奇葩方案。”

不过，对于这些评论，王成认为降薪的根本原因只要“看看申万宏源的财报就知道了”。据申万宏源近两年财务报告统计，2017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34亿元，同比下降9.15%；净利润46亿元，同比下降14.96%。

根据申万宏源年报显示，申万宏源2017年实现营业收入133.68亿元，同比2016年下降9.18%；基本每股收益0.23元，相比上一年度减少14.81%；加权平均资产收益率8.61%，相比2016年减少1.98个百分点。（网络图）

IPO战绩欠佳 投行“花式降薪”

显然，无论营收还是整体盈利，申万的表现都大不如前了。而造成这个局面出现的最主要原因是，自2017年10月后，在新一届发审委的严格要求下，IPO增速放缓，项目数量减少。IPO数量减少，意味着投行手上的业务量也大量降低。尤其中小券商更是如此，多家中小券商今年的过会率为0。

尽管截至2018年5月1日，申万宏源投行子公司有资格负责上市公司上会的保荐代表人达90人，但自2018年以来公司IPO战绩为0。类似情况还出现在民生、兴业、平安、西南证券等公司，这些券商投行人员在46名到99名之间，但今年以来IPO项目同样颗粒无收。

面对降薪，申万宏源承销保荐公司总经理张剑在内部交流时称：“将自行设立一个50万元为上限的专项基金，帮助员工解决暂时周转支付困难，肯定无息”。

遇上熊市周期，行业“寒冬”未过，选择降薪的投行并非只有申万宏源一家，不少投行选择了“花式”降低人力成本。

公开资料显示，中信建投在今年年初开始调整了薪酬体制，降低所有保代固定津贴，保代的签字费也将分期支付。之后业内爆出某小型券商工资只够发10个月。此外另一个家中小券商决定自今年4月起停止发放通讯、午饭、电脑补贴等； 最近申万宏源降薪三到五成，投行老总为员工设立专项基金帮助解决暂时的周转支付困难等。

投行入行门槛极高，一位前资深保荐代表人c先生透露，985法律金融类硕士是入行标配，除了学历，选拔年轻人时也看重他们有没有拼劲，“行业变化快，基本上天天都在学习。”

如前所述，自2017年始，中国金融业进入了一个全面监管的大时代。以投行业务最主要的IPO业务为例，由于发审委审核的逐步从严，在高达40-50%的发审委否决率面前，今年前四个月仅仅有46家公司得以成功上市，被撤回的公司却高达116家。

据中证协最新统计数据，4月受股票市场下跌、市场成交量下滑等影响，131家券商净利润58.83亿元，环比下降54.71%。券商各主要收入环比下滑，职工薪酬环比下降15.65%。今年一季度，证券公司实现投行业务收入总额74.14亿元，同比减少31.77%。股票质押新规实施后，股票质押规模创新低，股市低迷拖累两融业务，百家券商利息净收入环比下降90.93%。

有评论表示，各家金融企业躺着赚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整个金融行业都将进入去杠杆的大时代，这必然将会压缩金融业的业务，影响金融业的盈利，从而金融业也只能通过降薪来解决问题。

投行是金字塔，向上攀爬需要运气

“投行就是一个金字塔，说得难听点，刚入行的新人就像’奴隶’，必须有足够向上爬的动力，同时要‘干掉’许多和你一个level的人。” c先生补充道，“干投行其实是很辛苦的，出差多压力大，加班到11点是常态”。

投行“加班多”已经成为常态。今年5月14日晚，网信证券上海投资银行部总经理就曾在加班期间猝然离世。（视觉中国图）

据c先生介绍，投行的收入大概分为三个层级，最底层主要是干活儿的，这些人没有通过保代考试，相对来说工龄短，职级低，收入在中层人看来“肯定不高，如果幸运赶上项目，拿个项目奖还不错”，项目费的随机性太大，有的人运气好一年赶上两个项目，有的人半年没有项目，每个公司的奖励机制不同，每个项目的奖金“大概是十几二十万”。

中层则是年薪百万的保荐代表人，全国约有3200余人，底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