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余】

如今，非洲是生育率最高的一个大洲，这些经济欠发展的地方是人口增长主力。

余胜良

最早提出人口会大幅增长的经济学家是马尔萨斯，他认为人口的增长是几何级，经济增长算术级。中国的马寅初也认为人口会爆炸性增长，会影响经济发展摊薄人均资源。

埃利希在1968年曾出版 《人口爆炸》一书，泰勒在1970年曾出版 《世界末日》 一书，他们认为，由于人口过度增长，将使地球人满为患，资源枯竭，环境和大气污染。如果不迅速改变这种状况，人类将面临犹如原子弹、氢弹爆炸那样的灾难。他们描述了一副非常悲观的场景，这估计是灭霸这个形象的理论依据。

在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这是非常理性的观察，两人出书的时候，正值二战之后婴儿潮那一批长大成人，又要结婚生育的时候，人口增长迅猛，到生育年龄的青壮年占比又高。

马尔萨斯无疑是一位伟大的观察家，是因为在那个时间点之前和之后，人口数量都是和粮食产出密切相关的，土地能产出多少粮食，就有多少人口产生。历史上，中国人口多数时间在8000万以下，直到清朝才达到4个亿，就是因为明朝引进了一些高产农作物。人口增长了，人还是一样穷，就是资源摊薄了。

马尔萨斯出生的时候，正值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此前人类的产出一直比较稳定，人口数量达到峰值就跌落，大自然选择人口数量，靠的是多生人口，然后只选择一部分活下去。亚当·斯密比马尔萨斯早出生43年，他在《国富论》中记载，军队中出生的孩子尤其多，但生活条件恶劣，成年之前就或夭折。那时候全世界都是这样，人们多生孩子，至于哪个能活下去，全靠上天成全。

在这种筛选机制之下，人们只能拼命多生孩子，马尔萨斯生活的时候，工业革命开始，财富增多，人口其实都在快速增长，现在的发达国家，人口大幅增长，靠的就是物质生活改善。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二战后。

二战婴儿潮之后，好多国家生育率开始下降了，全世界富起来的群体，突然不愿意生孩子了，不管政府怎么鼓励，福利政策怎么倾斜，就是不愿意生了。这些区域包括欧洲和北美国家，以及亚洲的日韩新加坡和中国台湾地区，现在中国大陆也在其中了，范围上主要是基督教文化圈和儒教文化圈，一对夫妇生育孩子的数量远远低于2。

马尔萨斯没看到的是，物质生活的改善，带来了生育观念上的颠覆性变革：人们基本上生一个，就能活一个，生两个，就能活一双，一旦逃过自然筛选，又有了节育手段，就不会无限制地生下去。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将生育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没有了传承后人的紧迫感。对这种现象有很多解释，比如妇女解放，女人不愿意为多生孩子付出，还有就是有养老保险不必养儿防老，还有一种说法是生活压力大，这些综合在一起，或者都有道理，或者部分有道理。

在人类能掌控生几个和不愿意多要孩子之间，有一个过渡过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人在这个历程中的表现。解放后，政府鼓励生育，加之医疗条件改善，粮食不足，婴儿死亡数量降低，这就是50、60年代的婴儿潮，诞生了爷爷辈的大家庭。到了文革后，各种条件进一步改善，婴儿存活率和健康指数大大提高，50年代那批人到了生育年龄，这就是70、80年代婴儿潮，虽然实施计划生育，但是还会有人超生，人口爆炸性增长。但70后在生育下一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愿意多生了，农村可以多偷生，但人们基本是生育两个就不再生育。这个过程当然是伴随着GDP大幅增长的，如果没有这种增长，生育观念不会有这种变化。

如今，非洲是生育率最高的一个大洲，这些经济欠发展的地方是人口增长主力，联合国认为全球人口还会大幅增长，主要就是这些区域人口增长，如果这些地区经济也有发展起来的一天，会不会迎来一个世界范围的人口坍缩？当然会。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作者：余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