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参加银行工作后,我从读者“进阶”为作者,担任了《解放日报》通讯员。
读初中时,班级里订了一份《解放日报》,课余同学间争相传阅,学习时事,开阔视野。曾经常常揣摩,报头伟人手书的“解”字为何是这般写法,谁知这一琢磨不要紧,这份墨香氤氲的新闻纸伴随青葱岁月,成为我精神“解”渴、思想“解”惑、闲暇“解”颐的良师益友,也由此揭开了我与党报的不“解”之缘。
参加银行工作后,我从读者“进阶”为作者,担任了《解放日报》通讯员。上世纪90年代初期,恰逢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目标第一次写进了党的十四大报告,“春风吻上金融的脸”,我结合本职岗位的观察与思考,撰写了上百篇反映申城金融业蓬勃发展的通讯及时评。从自助银行的亮相到住房按揭的登场,从外汇买卖的兴起到银保业务的出笼,无不刻录下新时代百姓金融乐章里的激扬音符。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期间,我读到数篇金融回顾文章,都援引了我当年在《解放日报》发表稿件里的鲜活素材。
10年前,我兼任上海市银行博物馆馆长,抚摸珍贵藏品之余,揭开尘封记忆,追述金融往事,由陈述“今史”转变为探究“历史”。尤其是在着眼于红色金融历史专题的研究时,由于手头存有的史料捉襟见肘,网上搜索到的资料十分有限且不太“靠谱”,愁眉不展之际,偶然从图书馆、档案馆等渠道找到解放前后的《解放日报》,其间的陈年老“料”,吉光片羽,却是丰满翔实,查考有据,编研过程中的诸多“梗阻”迎刃而解,令我大受裨益。徜徉在泛黄的故纸堆里“钩沉探微”,摘抄旧闻,感悟气息,脑海浮现的是党报前辈记者“铁肩担道义”的身影,时空交错,因缘际会,给人以庄重又独特的笔耕体验。
史海无涯,报章有径,有了党报的指引,很多文献典籍“得来全不费功夫”。在为《解放日报》撰写《每一枚铜板都用在了刀刃上——三位“红色金融家”为革命军队当家理财的故事》时,有一段落叙述我党在抗战时期最早设立的革命根据地银行——陕甘宁边区银行,于艰苦卓绝的环境中想方设法聚集资金支援边区建设,一时寻觅不到生动的事例,然而延安时期出版的《解放日报》上的报道却让我茅塞顿开:1941年秋,为解决边币在流通使用中的障碍,陕甘宁边区银行开办有奖储蓄,以期既能集聚民众存款,又能提升边币信誉,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还在党报上发布《告边区同胞书》,宣传鼓动储蓄的意义。当年12月29日《解放日报》披露,50万元奖券已全部售罄,之后又跟踪追访了开奖仪式:随着土制摇奖机的滚动,众目睽睽之下,头奖号码23083崩落出来,幸运者为关中地区的一户农民。随即,在沸反盈天的敲锣打鼓声中,银行行长亲自把巨奖送到农民家中,引得围观者议论纷纷:“人家命好,得了头彩!”“八路军的‘票子’不骗人”……如此具有现场感的情景描摹,是一般史料记载所无法呈现的。
红色金融一笔画。被称作“窑洞银行”的边区银行尽管规模简陋,辐射有限,却度过了生龙活虎的光景。那时的《解放日报》,颇为注重对边区金融的宣传,粗粗浏览,每月总有四五篇有关陕甘宁边区银行的通讯与述评。诸如讨论建立边区独立自主的货币体系,呼吁以折实方式向农民发放耕牛、农具等贷款,建议形成完整的金融网络以及健全的规章制度,等等,助推银行实现了多项“革命根据地金融史上的创举”,边区金融工作的喜人气象跃然纸上。
无独有偶,我写的《暗战:人民币初登上海滩》一文,涉及惊心动魄的“新中国金融第一战”,亦较多参阅了当时《解放日报》的论说。其时上海刚迎解放,市场混沌,人心惶惶,投机分子乘势兴风作浪,银元“喧宾夺主”,黑市价格飙涨。对此,6月5日《解放日报》便以《扰乱金融操纵银元的投机者赶快觉悟》为题发表社论,警告投机奸商“赶快洗手不干,否则勿谓言之不预”。6月10日,上海市公安局突袭证券大楼展开抓捕行动,一举端掉幕后操纵黑市的老巢。翌日《解放日报》头版头条刊登《检查投机中枢证券大楼,投机奸徒吓破了胆,军管会对取缔银元采严厉措施,昨日银元价格已下跌七八百元》,一条标题即承载了充沛的信息量,又配发记者特写《证券交易所奸徒落网记》和社论《彻底消灭投机活动》,多元视角与多重解读交相辉映,使我的红色金融史写作更加淋漓酣畅。
相对于早期银行、保险、证券行业的档案资料汗牛充栋,钱庄、典当等“另类金融”的线索则比较匮乏。好在有《解放日报》支撑助力,史实考证犹如“探囊取物”。譬如为掌握上海解放初期钱庄业的经营状况,从1949年10月末报纸上接连刊载的《进行投机违法营利,22家行庄受处分》《有部分暗账不依限呈报,增资股款套用业务资金,27家行庄受警告》等消息中可知一斑;几乎在同时,《解放日报》接到了13封读者来信,普遍反映当铺利息高、期限短、当额小、当不到钱款以及经营态度恶劣的现象,呼吁政府对其加强整顿改造。之后,又从1951年2月2日《典当业101家组成9个联营集团,金融业联合集团特举办临时贷款》的新闻里,证实了典当业先于金融界积极投身社会主义改造的观点。
万丈高楼平地起。如今,上海正在全力打造国际金融中心,我既是社会经济巨变的见证者,也是城市金融底蕴的探寻者。记得跨入新千年之际,我挥笔《银行的新面孔》参加《解放日报》征文,其中写道:“感谢时代赋予我的幸运,让我有缘在平凡的银行岗位上,亲眼目睹金融业的沧桑变迁。当下申城妙手勾画金融新蓝图,‘东方曼哈顿’呼之欲出。到那时,银行的面孔想必会更加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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