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银昕

“我在这家店干了十几年，见过各种各样的豪华包装，但今年主流月饼品牌包装都比较低调。”8月26日，北京市海淀区某连锁超市经理伍某接受《法人》记者采访时说。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GB23350-2021《限制商品过度包装要求食品和化妆品》国家标准第1号修改单（下称“新国标”）实施后不久，伍经理发现，今年的月饼在包装上有了些许不同。  

▲画面中部上方，礼盒内部月饼的紧凑布局，已成了今年中秋节月饼包装的常态

新国标实施前，8月5日，中国消费者协会与中国焙烤食品糖制品工业协会联合表示，将对月饼过度包装进行消费监督，将有志愿者在中秋节收集和汇总月饼包装的情况，及时发现问题。市场监管总局近日印发《市场监管总局关于集中整治商品过度包装、“天价”月饼和蟹卡蟹券等问题的通知》，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2个月的集中整治。今年中秋节前夕上市的这一波月饼，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伍经理工作的超市位于社区附近。她告诉记者，这家超市主要客群是社区居民，对礼盒需求不高，但即便如此，这些年来，她见过的“天价月饼”也层出不穷。“应该说，新国标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豪华包装造就“天价”月饼

月饼、粽子等食品的包装由简至繁，有着漫长的演变过程。  

在商品经济并不发达的年代，一张纸就可以包下十几块甚至几十块月饼。  

最早有包装意识的，是广式月饼，最初是在表皮上刻有“枣泥”“五仁”“莲蓉”等字样。随后，有厂商开始在饼皮上刻画各种图案，如孙悟空、嫦娥等。在追求饼皮美感的推动下，更多厂商倾向于生产面积较大、直径较长的广式月饼，以增大“创作”空间。  

再之后，便有了脱离于月饼本体之外的豪华包装。据伍经理回忆，她见过包装最豪华的月饼大概是在2007年、2008年，“那么大的一个礼盒，里面只有4块月饼和几副刀叉，动辄几百块钱，以当时的物价水平，可以说是‘天价’了。”  

豪华包装的类型也不尽相同。最常见的，礼盒“封面”是一张画，有风景、人物、水墨花鸟等。伍经理告诉记者，为了有充足的“创作”空间，厂商越来越倾向于将“封面”面积扩大，礼盒的体积也随之扩大，但里面月饼的数量并没有增加。  

另一种类型是迷宫式的多层包装，即在礼盒内部设置层层盖板或隔板，消费者左一层右一层地掀开这些盖板，才能“拨云见日”，目睹月饼真容。却发现，故作神秘的月饼不仅外貌普通，数量也少得可怜。“我见过一款礼盒，只有4块月饼，竟分3层包装。”伍经理说。  

“天价月饼”则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除月饼外，搭售儿童玩具、饰品等，甚至有比较贵重的金属饰品，于是就有了“买月饼送一套房”“买月饼送耳环”的段子。伍经理见过的最“喧宾夺主”的月饼，是一款搭售玩具车的礼盒。偌大的礼盒里，只装了两块月饼，其余空间都被玩具车占据，“厂商不是不知道这种做法违规，但他们就是喜欢当噱头去炒作，也的确有消费者愿意为此买单。”伍经理说。  

居民区附近的超市里，月饼包装有所改观，但在游客聚集的核心商业街，过度包装似乎余热未退。在北京市东城区王府井步行街某店铺，记者对比了两种月饼礼盒。稍小一点的礼盒中有10块月饼，礼盒高度一尺多；另一个稍大的礼盒则有半米高，比前一个礼盒多4块月饼，售价却高出100余元。也就是说，消费者多花100余元，只多买4块月饼，其余则是在为包装买单。  

“在这条街上买月饼的，基本都是游客，为了送礼，他们不在乎里面有几块月饼，在乎的是面子。”商家这番话，似乎道出了长久以来，“天价月饼”得以存在的“民意基础”。  

新国标施行月饼包装被“瘦身”

在包装标准中，必要空间系数是一个重要参数，是把握包装中除去商品净含量之外的所谓包装空隙率的重要指标。必要包装体积以商品的净含量乘以必要空间系数来表示：以净含量为500克的月饼为例，在此前的标准中，月饼属于“糕点”品类，必要空间系数为12，那么这500克月饼的必要包装体积则为500×12，即6000立方厘米，再加上国标对净含量超过50克的商品允许有30%的包装空隙率，最终可以算得，这500克的月饼，最多可以用以6000×130%,即7800立方厘米的包装。  

但是，今年5月发布的新国标修改了月饼的必要空间系数，将月饼从“糕点”品类中分离，不再适用“糕点”品类的系数12，而是缩小至7。也就是说，500克的月饼，最多只能用以500×7×130%，即4550立方厘米的包装体积，相较于原标准，下降了超过40%。  

值得注意的是，新国标也将粽子从“糕点”品类中分离，粽子也不再适用12这个系数，而是改成了5。以净含量为500g的粽子为例，此前标准下，最多可以用以7800立方厘米的包装体积，如今只能用以3250立方厘米的包装，下降了近60%。从数字上看，这次针对月饼和粽子的“瘦身”行动，幅度不小。  

修新国标对包装的层数等指标进行了改动：将月饼、粽子和粮食及加工品的层数要求从最多四层变为三层；还对销售价格在100元以上的月饼和粽子，将包装成本占销售价格的比例从20%调减为15%；并要求月饼不应与其他产品混装，粽子不应与超过其价格的其他产品混装。  

记者在走访中发现，不少商家给了消费者很多自主选择的权利，既可以用塑料袋将一块块月饼“兜着走”，可以单独购买礼盒来装。零散购买的月饼装满之后，礼盒内部空间已所剩无几。  

一位不愿具名的营销学教授告诉记者，所谓过度包装、天价月饼，其实是商品本身的价值与包装价值之间的错位，“人们重视包装效果，可以视为包装在美观意义上的一种价值。”他同时表示，追求包装的美感，不一定要通过无限度地增加包装成本，扩大包装体积，让包装越来越“豪”来实现，“国新家准本意，是限制‘包装多地消耗成本，让厂商在良好的成本控制基础上，追求包装的美感。”  

多地开展行动严查过度包装

目前，针对过度包装的监督执法行动，正在全国各地开展。  

广东省广州市市场监管局连日来组织开展月中整治行动，严厉查处月饼过度包装、严肃纠治“天价”月饼等不良经营行为。从8月12日开始，荔湾区市场监管局共检查相关经营场所97家次，发出价格提醒告诫17份。海珠区市场监管局累计检查经营场所146家次，抽检月饼20批次（已完成检验15批次），暂未发现价格违法行为和不合格产品，已张贴批发价格提醒告诫函600余份。  

山东省烟台市市场监管局专织全市围绕食品安全热点问题，全面开展月饼过度包装、“天价”月饼等问题专项整治工作。重点对月饼生产加工中使用的原料、食品添加剂和月饼的标签标识、包装材料、价格、广告宣传，蟹卡蟹券中侵害消费者权益、计量作弊和虚假宣传等进行检查，一经发现违法行为将从严查处。截至记者发稿时，烟台全市共排查生产单位、商超、餐饮等各类经营主体401家，出动检查人数556人次。  

“我们正在按照总局的指令执法，但目前没有执法的细节可以披露，也许等到执法结束了，就会披露这一轮执法的详细情况。”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宣传部门的负责人对记者说。  

编审｜崔晓林 

编辑｜惠宁宁

校对｜张 波  张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