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华英   刘霞辉   苏志庆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文摘》2022年第9期P92—P93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福建农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原题《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路径研究》，摘自《中国软科学》2022年3期，张天悦摘

长期以来，产业结构变动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一直是经济学家关注的重要问题，也是探寻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路径的关键所在。但关于如何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观点却并不一致且存在较大争议。

已有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理论性进展仍然停留在“库兹涅茨特征事实”所总结的“三次产业部门占比变化”的结构变迁路径。这就导致大多数研究将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简单等同于推动三次产业部门份额的变化，而忽略产业结构变迁背后的驱动因素；从而使得不同研究得出的结论存在很大争议，也无法从根本上解释为什么有的国家能够顺利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而有的国家不仅难以实现反而出现经济增长停滞或剧烈波动。

事实上，产业结构质态的实质性推进是产业结构变迁背后的驱动因素而非只是产业结构变迁后的结果。在实际发展过程中，不同国家产业结构变迁的驱动因素不尽相同，从而其产业结构的变迁轨迹也不完全相同。产业结构变迁是需求侧和供给侧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这种驱动因素上的差异正是回答上述一系列争议的关键所在。发展中国家如果没能充分考虑需求侧力量的差异，而一味地采用政策手段去干预供给侧；那么即使它成功地实现了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也有可能会出现产业结构恶化甚至倒退的情形。因此，为了回答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相关问题，有必要构建一个结构变迁驱动因素的统一分析框架，以同时分析需求侧和供给侧力量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影响机制。

已有相关研究分别从需求和供给两个角度揭示结构变迁的驱动机制。其中，需求驱动强调中性技术进步所产生的收入效应对结构变迁的影响；而供给驱动则强调偏向型技术进步所产生的相对价格效应对结构变迁的影响。但总体而言，两类研究主要考察了供给侧技术进步如何推动结构变迁；虽然也有探讨需求侧的影响因素，但多数模型中，不同产业部门之间需求收入弹性的大小关系都是外生给定的，要么严格小于1，要么严格大于1。换言之，已有研究只是刻画了特定需求约束下的结构变迁现象，而没有考虑需求收入弹性可变的情形。现实中，对于消费者而言，不同产业部门之间的需求收入弹性会随着各产业部门内部产品种类的变化而变化。因此，充分考虑这种因产品种类变化而引起的需求收入弹性变化对于构建结构变迁驱动因素的统一分析框架具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引入饱和临界值的概念，构建需求收入弹性可变的结构变迁模型，以揭示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本质特征；并运用1995—2019年中国的相关数据校准模型所需参数，通过数值模拟分析探讨现阶段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实现路径。基准模型的结论表明：产业结构变迁是各产业部门技术进步及内部产品种类创新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技术进步通过改变产业部门供给能力的途径影响本部门就业份额。若一个产业部门内部缺乏产品种类创新，则该部门产品的需求收入弹性会随着收入的增加而不断减小。因此，一个产业部门在相对供给能力不足的发展阶段，其产品的需求收入弹性较大，此时技术进步会使本部门的就业份额上升，其他产业部门的就业份额下降；但当该产业部门达到相对供给能力过剩的临界点后，其产品的需求收入弹性较小，此时技术进步反而会使本部门的就业份额下降，其他产业部门的就业份额上升。产业部门内部产品种类创新则通过扩大饱和临界值的途径缓解该产业部门所面临的需求约束，进而会使本部门就业份额上升，其他产业部门就业份额下降。

在基准模型中引入政府补贴的分析表明，政府补贴会加速产业部门供给能力的提升；从而在非农业部门达到相对供给能力过剩的临界点之前，政府对该部门的补贴有助于推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但越过临界点之后则会产生反向作用，并且补贴力度越大临界点会越早到达。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相同政策在不同国家或同一国家不同时期内的实践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

在基准模型中引入对外开放的分析表明，外部需求相当于通过扩大产业部门饱和临界值的途径影响两部门就业份额及总劳动生产效率的增长速度，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产业部门内部产品种类创新不足所导致的相对供给能力过剩问题。

上述结论意味着，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关键并不在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之间地位转换，而在于如何持续扩大劳动生产率较高产业部门的饱和临界值，缓解该部门所面临的需求约束，以不断释放整个经济体的发展潜力。

数值模拟分析得到以下三条基本结论。其一，非农业内部产品种类创新会显著加快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并显著提高总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而农业部门内部产品种类创新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其二，现阶段中国非农业部门已经进入相对供给能力过剩的发展阶段，此时对非农业部门的生产性补贴不仅无法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进程，而且会产生阻碍作用。其三，外部需求规模增加能够缓解部门内部产品种类创新不足导致相对供给能力过剩问题，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并提升总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

综上所述，现阶段中国要实现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需要将政策的重心放在扩大非农业部门需求规模的长效机制上，以充分发挥偏向型技术进步对产业结构变动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