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陈悦
“当个废物也挺好”“摆烂都需要门槛了”“卷又卷不动，躺也躺不平”……当代青年人在各种“摆烂”“反内卷”视频中找到共鸣，焦虑又矛盾，有的甚至产生抑郁情绪。青年人怎么了，各种压力下这些情绪可以找到出口吗？
全国政协委员、共青团上海市委员会书记上官剑。受访者 供图
2023年全国两会期间，澎湃新闻记者专访全国政协委员、共青团上海市委员会书记上官剑，他就年轻人的“躺平”心态和日益突出的心理健康问题分享了看法。
“真正‘躺平’的是极少数，不懈奋斗的是大多数”
“青年发的弹幕、口头语中的这种‘躺平’‘废物’，更多还是缓释压力的调侃和情绪表达，当代青年的主流观点，仍然是他们相信成功主要靠个人努力奋斗才能够得来，绝大部分青年对于未来是乐观的，真正‘躺平’的是极少数，不懈奋斗的是大多数。”上官剑说。
在他看来，青年对自身发展状况的认识有时是“感性片面”的，行动更有说服力。
他注意到，今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推出的《中国奇谭》，被青年网民称为“当代打工人寓言”，片中小猪妖的境遇、货郎的纠结等故事情节隐喻青年生存发展的真实生活图景，引起强烈共鸣。
共青团上海市委员会对此进行了调研，发现B站弹幕中“打工人”“躺平”都是高频词汇，豆瓣上一条上万人点赞的评论写道：“小时候以为自己会变成齐天大圣，其实是个连（妖怪）大王都接触不到的小妖怪”，呈现了Z世代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惑。
但是，上官剑提醒也要关注到另一种“流行”——在青少年中大火的一首歌《孤勇者》，“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这首歌旋律一响起，就能引发跟唱、合唱，这情感的同频共振，正反映青少年心中那股子积极向上、坚韧顽强的劲儿。”
他还提到，2022年上海疫情防控期间，社区代配药行动招募令发布后，青年人踊跃报名，上海市青年联合会800多名委员化身“配药侠”，往返于社区和药房，为居民代配急需药品，集体被评为“2022感动上海人物”；进入疫情防控新阶段后，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连同团市委面向具有医护专业学科的高校紧急招募“120”急救电话话务志愿者，青年志愿者们夜以继日做好急救电话接线业务，接听了6万多通“生命热线”，助力守护了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这些难忘画面，恰恰是青年那种关键时刻冲在前、勇担当的气魄。”上官剑说。
他表示，可以理解青年人缓释压力性的情绪表达，但大多数青年在行动上仍是积极奋斗的。透过这些调侃，真正需要正视的是青年所面临的现实压力，“青年在奋斗过程中不可避免产生受挫感、无力感，我们既要及时关注、充分理解，有同理心、有共情感，更要通过创造更多的青年发展机会，帮助他们坚定信心、振作起来，用拼搏实干抵御迷茫、虚无的‘精神内耗’。”
上官剑指出，上海提出“打造年轻人的希望之城”目标，就是向全社会、向广大青年传递了一个鲜明的信号，要树立青年优先发展理念，以建设青年发展型城市为抓手，吸引青年、留住青年、发挥青年作用，积极帮助年轻人解决在社交、婚恋、育儿等方面的困难，在融入城市发展中增强归属认同，努力实现“青年与城市双向奔赴”。
抑郁青少年群体不容忽视
在焦虑、迷茫等情绪背后，更值得警惕的是抑郁。
据《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21-2022）》，青少年群体中有14.8%的人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风险，高于成年群体的10.6%，需要进行有效干预和及时调整；而在成年人群中，青年为抑郁的高风险群体，18-24岁年龄组的抑郁风险检出率高达24.1%，25-34岁年龄组的抑郁风险检出率为12.3%，显著高于35岁及以上各年龄组。
上官剑认为，正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由于生理上的成长发育、心理上的社会性发展等因素共同作用，或多或少地会表现出一些心理波动甚至抑郁苗头的特征。同时，还要区分一种情况，青年人说“我emo了”“我好丧”，可能更多是一种情绪表达，可以理解为心情上的“感冒”，通过与人倾诉、运动、看电影、购物、吃点“好的”等等都可以帮助调节心情，但如果情况进一步加重，就必须引起高度关注。
据上海12355青少年服务台统计，从2022年1月至2023年2月底这段时间，抑郁类咨询共2345人次，潜在的抑郁青少年群体更不容忽视。
他表示，上海一直在努力加强对青少年及其家庭的心理服务。团市委依托上海12355青少年服务台（12355热线和“青小聊”网络平台），长期开展青少年心理疏导服务，组织心理咨询师、律师、检察官以及家庭教育等专业人士为青少年提供专业帮助；还创新建立了“暖心师”队伍，倾听并协助解决青少年的各类烦恼，同时积极探索拓展网络服务形式，通过语音和视频等多种方式进行心理咨询和陪伴服务。
健康心理的养成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
“引导青少年健康成长，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上官剑从家庭、学校和社会角度提出了一些建议。
在家庭中，家长应当创设良好的家庭氛围，包括与孩子平等沟通交流，多听取孩子的意见表达，避免粗暴的“大家长式”管理，与孩子一起探讨未来、规划未来，避免给孩子设置过高的学习目标要求、施加过重的学习压力。在学校，应创设良好的校园氛围，包括轻松愉快的学习氛围，师生、同学间宽松的交流氛围，丰富多彩的第二课堂活动、心理课堂、心理建设与辅导活动等。在社会，应加强舆论引导与宣传，坚持正面宣传，良性引导，促进青少年形成阳光、积极心态，形成良好的青少年健康成长氛围。
“我想建议家长、教师和青少年工作者，注意观察青少年的日常情绪反应和行为表现，及时发现不良问题苗头，做到早预防、早发现、早干预。”他说，如果发现青少年一段时间以来（通常持续一周以上）出现情绪低迷、沉默寡言、不愿与人交往、无缘故的紧张焦虑、脾气暴躁等苗头，请及时拨打上海12355热线，心理咨询师会帮助排忧解难，给出专业的建议，必要时提供专业的心理干预与辅导。
此外，上官剑鼓励年轻人多多与人交流接触，培养积极向上的兴趣爱好，更主动去发现身边的美好，感受人与人之间的温暖。他还表示，将进一步发挥团青组织优势，为青年人交友交往搭建平台，用年轻人感兴趣的活动来吸引大家参与，在活动中结识更多“小伙伴”。
本期编辑 周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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