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张万军 杜光然
近期正值小麦收割期，小麦大省河南多地却遭遇了近十多年来最严重的“烂场雨”天气，部分地区小麦出现了倒伏、发霉、穗发芽等现象。河南省财政紧急下拨2亿元专项资金，用于小麦烘干。河南省省长先后到多地调研指导麦收工作，强调全力以赴打好夏收工作攻坚战，千方百计保障群众收益。
5月31日，极目新闻记者实地探访河南南阳的多个地区发现，当地多数麦农遭遇产量减产、麦子品质和价格双双下降、卖麦收入难抵成本的情况。当地的烘干设备仍有不足，张苍线县道数公里路段成为了小麦晾晒场。
种麦能手今年勉强保本
5月31日上午10时，距离南阳东站仅仅数百米远的南阳市宛城区茶庵乡周庙村，马爹爹站在自己的麦地边，仔细查看小麦的含水量高低，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70岁的马爹爹种了一辈子麦子，经验十分丰富。今年他种了50亩麦子，除了自家的30亩地外，还向村民租了20亩，每亩地一年的租金200元。
极目新闻记者在现场看到，马爹爹麦地的麦子基本没有出现倒伏的情况，只是麦穗颜色有些发黑。马爹爹摘下一个麦穗，在手掌里揉搓了几下后，露出了饱满的麦粒，只有少数麦粒有轻微的发芽情况。
“我家麦子的情况在村里算比较好的，因为我管理得比较好。今年麦子生长的过程中曾遭遇旱情，我想法子多浇了几次水，大部分村民都没有浇。所以我家的麦子长势好些，成熟期比其他人稍微晚几天，在前几天连续下雨的时候，我家发芽发霉和倒伏的情况比较少。”马爹爹有些自豪地说，他家的麦子可以磨面粉，别人家发芽的麦子基本上就不能磨面粉，只能用作饲料了。
马爹爹表示，据他了解，像他家这种出芽少的麦子能卖到每斤8毛2分左右，出芽多的麦子只能卖到每斤5毛到6毛。
“去年是种麦的好年份，亩产量达到1600斤左右，价格从每斤1.3元到1.5元，亩产值好的超过2000元。”马爹爹表示，自己今年的亩产量只能达到1000斤左右，估计每亩能卖上800元左右，每亩小麦的成本在600元左右，他勉强能够保本。
种麦大户亏了2万多元
5月31日下午5时许，南阳市唐河县312国道边的一个小麦收购点，城郊乡曾沟村村民曾师傅用车送来一车刚收获的小麦，准备卖给老板。
曾师傅的小麦看上去颜色发黑，很多麦粒已经发了芽，含水量也偏高，品相看上去不太好。因此，收购点的老板只给出了每斤不到6毛的价格。卖小麦的过程中，曾师傅的脸色颇为难看，嘴里不时抱怨着这次的坏天气。
一家粮站收购的发芽小麦 （极目新闻记者张万军 杜光然摄）
60岁的曾师傅向极目新闻记者介绍，去年他租了30亩地种小麦，去年的小麦行情不错。今年他和老伴又多租了20亩地种小麦，每亩地的租金是每年300元。
他本想着今年能多赚点钱的，没想到，今年当地遭遇多年罕见的“烂场雨”，他的麦子基本都发了芽，产量也比往年低不少。
“今年按每亩产量1000斤算，亩收入只有500多元。每亩小麦的种子、农药、化肥、灌溉、收割等总成本就有近600元，这还没有算人工投入。今年的账算下来，我至少亏损了2万多元，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今年的亏损，曾师傅感觉非常心痛。
唐河县和南阳市宛城区茶庵乡多位麦农告诉极目新闻记者，他们今年种小麦的亩收入只有五六百元，连成本都难以抵消，更不要说人工成本了。
唐河一位小麦收购商告诉极目新闻记者，今年他收购的正常品质小麦比例很小，只有很少一部分成熟期在“烂场雨”之前，且麦农也及时进行了收割的，才算正常小麦。其他小麦或是因为湿度高、没及时晾晒而发霉，或是因为遭遇“烂场雨”发芽。其中，遭遇“烂场雨”发芽的小麦占据了绝大多数。
“正常小麦能卖到每斤1.2元，差一点的小麦可以卖到每斤8毛，发芽的小麦只能卖到每斤5毛到6毛。发芽的小麦只能用作饲料或酿酒的原料。”这位收购商介绍。
当地烘干设施仍显不足
5月31日上午，312国道唐河县果园村路段路边的一家小麦收购点，数百平方米的水泥场地上晾晒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小麦。一种是金黄色的小麦，颗粒饱满，没有任何发芽的情况，只占据了一小部分；一种是灰黑色的小麦，呈现轻微发霉的情况，湿度较高，占据了大部分场地。
收购点的老板告诉极目新闻记者，他的收购点没有烘干机设备，而附近麦农这几天抢收的小麦大多数含水量偏高，一旦得不到及时烘干，这些小麦就会发芽或霉变。所以他近期不敢收购太多小麦，只能收购那些含水量较低的小麦。
唐河县城边一家小麦收购点老板李女士介绍，由于没有烘干机，她今年的生意差了许多，湿度高的小麦她不敢收，否则处理不了。
极目新闻探访当地多家小麦收购点发现，当地大多数收购点都没有烘干机设备。
312国道唐河县果园村路段一家小麦烘干点安装了两台烘干机，正在全力运转中。该烘干点的工作人员李先生介绍，他们专门向中大规模的小麦收购商提供烘干服务，一般不针对农户。这几天来，他们的两台烘干机一直在满负荷24小时运转，但仍无法满足客户的需求。他们准备在当天下午紧急加装一台烘干机，以便更好地服务客户。
312国道唐河县路段另外一家小麦收购点老板介绍，去年他花了40多万安装了一套烘干机设备，这套设备一天一夜内能烘干30吨小麦。今年这套设备派上了大用途，很多农户都没有足够的晾晒场晾晒小麦，往往会直接将小麦卖给他。这套设备对他的生意起到了较大的帮助作用。
数公里县道成为晾晒场
而当地的麦农们，仍在利用阴雨后的好晴天，晾晒刚打下来的小麦。
5月31日，唐河县的麦农们都非常繁忙，纷纷下地抢收小麦。收割后的麦子，有的装车运回家铺散晾晒，有的直接卖到收购点。
极目新闻记者驾车经过张苍线县道唐河段时看到，沿路村民的家门口都铺满了小麦，县道两侧的车道上也堆满了晾晒的小麦，小麦呈长方形铺开，延绵数公里。沿路的一处村委会也敞开了大门，让村民进院内晾晒小麦。
记者用手捧起一把小麦，触摸时感觉小麦比较潮湿，有点粘手，有发芽现象。至于要晾晒几天，村民们也无法预估时间。“趁着有太阳赶紧多晒会，需要几天，还得看天气情况。”一位正在晾晒小麦的村民说。
据财联社5月31日报道，针对连绵阴雨天气导致的部分地区小麦发芽、发霉等情况，河南相关部门已采取一系列措施对受灾农户进行帮助扶持。河南省农业农村厅相关人士表示：“我们现在出台了十项相关措施，同时也在积极地给国家写报告写申请，希望能得到政策资金方面的支持。目前我们已经拿出了两个亿资金来对小麦烘干进行补贴，但是还有一定缺口。目前本地烘干设备有4600多台，我们已经全部调用，粮食部门、供销社还有中储粮的一部分烘干设备我们也会紧急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