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刺绣起源甚早，自古是装饰衣服的方法，据《尚书》载，远在四千多年前的章服制度就已规定“衣画而裳绣”。先秦文献中也有“素衣朱绣”之说，即用朱砂涂染丝线，在素白的衣服上绣朱红色的花纹。
而在广西西北部，田林瑶族女子不仅利用五色丝线绣出各式纹样装点服饰，更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绣了进去，表达了对大自然的热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祖先盘王的怀念。
本期，我们走进百色市田林县，探寻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田林瑶族刺绣技艺，看那一针一线如何幻化出丰富巧丽的纹样。
田林瑶族刺绣技艺
类别：传统技艺
级别：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
批次：第七批
地域：广西 百色
田林瑶族刺绣用红、白、黄、绿、橙五色蚕丝线，以反面“井”字挑花绣为主要技法，绣于头帕、衣领、胸花、腰带和袖口处，构思奇巧浪漫，纹样精美绝伦。2019年，田林瑶族刺绣技艺入选第七批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百色市田林县地处滇、黔、桂三省（区）交界，瑶族人口约3.5万，占全县总人口的13%，支系众多，有盘古瑶、蓝靛瑶、木柄瑶、背篓瑶等支系，主要聚居在八渡、潞城、利周和八桂四个瑶族乡。
走入田林县那延绵环山之间的瑶寨里，常会看到身穿瑶服的妇女坐在自家门前穿针引线，在一方黑布上绣出各式各样精美的纹样。
“我们瑶族姑娘七八岁就跟着长辈学刺绣了。”田林瑶族刺绣技艺自治区级传承人盘海燕告诉记者，自己7岁便跟随奶奶、母亲学习刺绣，9岁独立绣出了第一个作品，今年已是她刺绣的第46个年头。“我的生活大多是与刺绣作伴度过的。”
田林瑶族刺绣技艺代表性传承人盘海燕。李彬华 摄
瑶族刺绣可追溯至汉代，《后汉书·南蛮传》有华南先民“好五色衣”“衣斑斓”的记载。千年以前的瑶族文书《平王券牒》写道：“敕令（瑶族子孙）摇动长腰鼓，横吹竹笛，哩拍板歌扬，引出三男三女相连唱歌，连手板臂，身着斑衣赤衣青衣白衣云领，摇天动地歌唱，奉世代不绝。”其中对于瑶族衣着的五大色彩有了清楚的表述。
“我们田林瑶族刺绣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技艺都是先辈口口相传，到我这已经是第五代了。”盘海燕说道。
田林瑶族刺绣以盘古瑶刺绣最为代表，飞舞的针线，看似简单，实则不易。想要完成一个美丽的绣品，还需从选布开始。
因最终的绣品会缝制到衣服上成为装饰，须结实耐用，经得住多次反复洗涤，因此，实用性是首要考虑的因素，比较粗厚的棉布就成了首选。
具体而言，需为三股棉线搓成一根线，用传统的织布机织出布纹纵横分明、布眼清晰，约一毫米厚的白色平纹布，再以蓝靛草为染料，经过七八次漂染成深蓝色或黑色。
能看得见“经纬线”的黑色粗棉布。梁菁惠 摄
接着裁剪。通常用剪刀依着布的纹路，根据需要裁剪出大小不一的长条布或者方形布。
所谓“好五色衣”中的“五色”说的是红、白、黄、绿、橙五种颜色，田林瑶族刺绣主要用这五色的蚕丝线来绣，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颜色变得更加丰富，现如今光红色就可细分为大红、玫红、桃红等。
蚕丝线。梁菁惠 摄
至于针的选择，也从原始较单一的牛骨针发展到使用型号多样的不锈钢针，根据不同位置，不同纹案选择相对应粗细的针，据盘海燕介绍，目前使用最多的为5、6、7、8号针，数字型号越大，针越细，比如绣衣领时需较细的8号针。
不同型号的不锈钢针。梁菁惠 摄
如果把绣布比作骨架，针线比作血肉，那细腻独特的绣法便是灵魂。田林瑶族刺绣具有两大特点，一为“数纱绣”，二为“配色绣”，无需固定，不用画稿，拿起即绣，十分考验绣者的技艺、审美和想象力。
“数纱绣”，即数布眼，依照布的经纬线起针落针，这也是为何所用绣布必须要有经纬线。数对布眼十分重要，关系着纹样是否对称，一旦数错，便前功尽弃，需拆线重来。
具体到技法，反面“井”字挑花最具特色。从布料反面下针，在绣品正面呈现纹样，按照经纬线数对称布眼，依“井”字对角线下针出针，均是在同一个平面，这样的好处是，若绣时前边出现差错，后面可从反面埋线头，以此使整个纹样得到修饰，但差错不可过多、过于明显，否则也难以修补。
反面“井”字挑花。李彬华 苏智凯（实习生） 摄制
此外，常用到的还有“平针”绣和“锁丝”绣等技法。“平针”绣是指下针出针在同一条直线，通俗的说法为“直行走”，主要用于线条。“锁丝”绣是指绣线环圈，类似于打结，令其成环环相扣的辫子状，多用于流苏等边角处。
“锁丝”绣纹样呈环环相扣的辫子状。梁菁惠 摄
“配色绣”，顾名思义，指的是色彩搭配。在刺绣时，选择不同的颜色蚕丝线绣成基本纹样，配色可按照流传下来的古老的搭配，也可按照个人喜爱，总的来说，讲求亮眼鲜艳，雅致和谐。
色彩搭配讲求鲜艳亮眼。梁菁惠 摄
一般来说，田林瑶族刺绣先绣外圈，确定框架轮廓后，从外往里绣。所绣纹样千形万态，花样繁多，来源于生产生活，日月天象和传说故事，每一个纹样都有一个缘由或寓意，不仅具有艺术价值，也是值得品味的历史文化符号，像传统的禾苗纹便与瑶族祭祀谷神和禾魂的自然崇拜习俗有关。
橙色、白色竖列纹样为禾苗纹。梁菁惠 摄
“我们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绣了进去。”盘海燕说道，“除了传统样式，现在也会根据个人喜爱绣一些新颖纹样。”
新式纹样。梁菁惠 摄
最后绣品需缝制到衣服上，至此，才算完成了装饰的使命。田林瑶族刺绣多用于头帕、衣领、胸花、腰带和袖口处，丝缕清晰，颜色艳丽，构图多变，精致细巧，均为纯手工制作，耗时较长，完成一条宽4厘米，长约40厘米的胸花需花上20天左右的时间。
刺绣多用于头帕、衣领、胸花、腰带和袖口处。梁菁惠 摄
20世纪90年代后期，在弄瓦中心校当代课老师的盘海燕发现年轻一代对瑶族刺绣了解甚少，技艺渐渐失传，很是痛惜，便决心将自己所学传承下去，让田林瑶族刺绣被更多人看见。
盘海燕先后开了店铺和成立盘王民族刺绣厂，并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设立培训传承基地，举办培训班，以“工厂+农户”模式，回收绣品，不仅让很多农村留守妇女找到了价值感，给其带来了收入，还壮大了瑶族刺绣的生产规模。
培训班。黄卫平 供图
如今，根据市场需求，盘海燕还开发了时尚布袋、吊坠、耳环等系列瑶绣产品，田林瑶族刺绣技艺在活态传承中得到创新性发展。
各类时尚瑶绣产品。梁菁惠 摄
谈及瑶族刺绣的未来，盘海燕希望有更多年轻人加入，学习并传承刺绣技艺，“下一步，除了开展‘非遗进校园’活动，我还想开设个人体验馆，让小朋友来了解和学习瑶族刺绣，为瑶族刺绣的传承注入新鲜血液。”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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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田林县委宣传部
田林县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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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统筹丨曾俊峰 罗莎
本期采写丨梁菁惠
本期编审丨宋瑶
视觉设计丨梁岚
摄制丨李彬华
总值班丨罗锐 孙璐
广西云非遗传播团队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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