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理论首先得有验案支持，不然难以让人信服。

首先拿成肇仁教授的医案学习一下，引出话题。

女性张某，65岁，中风后遗症偏瘫5年，近几月来出现排尿不畅，渐至闭。

某三甲医院诊断为神经性尿闭，收院治疗。其间行导尿术、针灸等法，效不佳。遂建议行膀胱造瘘术，家属虑其体弱不能耐受，决定保守治疗。于2014年11月29日求治于愚。

刻诊见患者面色黧黑，腹大膨隆，脉数而无力。断为阴阳俱虚致膀胱气化失职之癃闭。

成教授仿张锡纯宣阳、济阴两方之意。

处方一：熟地30克，炙龟板20克，白芍12克，地肤子15克，鸡内金10克，白茅根30克，共3剂。

处方二：黄芪30克，威灵仙20克，麦冬10克，地肤子15克，鸡内金10克，小茴香6克，椒目10克，共3剂。

两方交替服用，日一剂。

复诊时，家属述3剂尽，患者小便泉涌，余症皆消，随访亦未再发。

成教授使用该法治阴阳俱虚之癃闭，多获奇效。通过宣阳济阴调动患者的自我修复功能。

成教授两方一阴一阳交替服用，虽是神经性尿闭，属于癃闭范畴，但是所有之方药不是利尿药堆砌，而是辨证论治，治病求本，运用“宣阳、济阴法”交替配合治疗西医束手无策之癃闭案三剂即愈而未发。这样的疑难医案其实很能反应一个医生的临床高度和学术水平。

宣阳、济阴方是由张锡纯所创制，可见张锡纯的中医思维境界高度，被誉为近代中医泰斗，近代中医第一人名副其实。

下面我们了解一下宣阳、济阴方的创制机理。

《内经》所谓“州都之官，津液存焉，气化则能出矣。”

《易·系辞》曰:“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伸也，屈伸相感，而利生焉。”此天地之气化，即人身之气化也。

通过上述自然界阴阳规律，张锡纯遂创立宣阳汤、济阴汤两方：

宣阳汤：人参为君，辅以麦冬以济参之热，灵仙以行参之滞，少加地肤子为向导药，以象日、象暑；

济阴汤:熟地为君，辅以龟板以助熟地之润，芍药以行熟地之滞 (芍药善利小便故能行熟地之泥)，亦少加地肤子为向导药，以象月、象寒。

二方轮流服之，以象日月寒暑相推、往来，屈伸相感之义。

总结之：

“宣阳汤”（人参、威灵仙、麦冬、地肤子），治阳分虚损，气弱不能宣通，致小便不利；

制“济阴汤”（熟地、龟板、白芍、地肤子），治阴分虚损，血亏不能濡润，致小便不利。

若阴分阳分俱虚者，二方并用，轮流换服，宣阳、济阴，小便自利。

张锡纯虽然创制宣阳汤、济阴汤两方，但是示人以理、教之以法，临床不可照搬，需要灵活变通，同叶天士一样治病多以法示之，不循规蹈矩。

下面看看张锡纯的两个医案，如何临床灵活运用，立方不守方。

阴虚水肿案：

一妇人，年三十许，因阴虚小便不利，积成水肿甚剧，大便亦旬日不通。用生白芍六两，煎汁两大碗，再用阿胶二两，熔化其中。

尽剂而二便皆通，肿亦顿消。

此必阴虚不能化阳，以致二便闭塞。白芍善利小便，阿胶能滑大便，二药并用，又大能滋补真阴，使阴分充足，以化其下焦偏胜之阳，则二便自能通利也。

阴虚又兼气分不舒之水肿案：

治一水肿证。其人年六旬，二便皆不通利，心中满闷，时或烦躁。知其阴虚积有内热，又兼气分不舒也，投以生白芍三两，橘红、柴胡各三钱。

一剂二便皆通。继服滋阴理气、少加利小便之药而愈。

从上面两则医案可以知道，对于阴虚水肿，白芍是要药，《神农本草经》有记载白芍可以“利小便”，但是很少有人将此作用运用于临床，因此临床对于阴虚水肿，可师其法而借鉴之。

做一名有临床高度的中医，远比科研更生动、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