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从加密货币市场的混乱，到新兴科技企业危机，到美联储连续七次加息，美国的SG（Silvergate Capital），签名银行(Signature Bank)，硅谷银行在一周之内或结业或被美联储接手申请破产。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救市，目前看来被救的并非是在全国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银行，反而是一定程度上走偏门，资产和负债都高度集中，缺乏风险管理，规避或没有遵守行业法规监管的银行。

硅谷银行的倒闭是美国历史上第二大规模的银行倒闭事件，但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硅谷银行断不会是空前绝后的个例。第一共和银行已向联邦住宅贷款银行借款$100亿, 向美联储借款$1,090亿，将接受摩根大通$700亿贷款，此外包括摩根大通在内的11家大银行也已向第一共和银行提供总计$300亿美元120天无抵押贷款。第一共和银行的储户绝大部分都是企业用户，他们同时取现对银行的影响比个人储户要大得多，第一共和银行毫无惊喜地也在过去数年里购买了大量低息长期债券。流动资金的问题外，第一共和银行的高管在两个月前共出售$1,180万公司股票，股民对公司经营管理的评价和后续发展的预期如股价所示。

欧洲的金融界同仁顾不上看美国的热闹，后院起火，曾经市值排名上市银行世界第八，被认为是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之一的瑞士信贷，遭遇了客户集体出逃，股东彻底丧失信心的史无前例的事件。

（瑞士信贷）

瑞士信贷的故事从何说起……次贷诈欺？对前雇员实施跟踪和间谍活动？帮保加利亚毒贩洗钱？泄露客户资料？发行让莫桑比克经济倒退几十年几千万人民不聊生的吞拿债券？借钱给Archegos豪赌导致爆仓来不及抛售股票亏损五十亿？为高风险的商业模式Greensill背书害高净值客户损失数十亿？

如果SG，签名银行，硅谷银行，第一共和银行的危机有一两成可以怪罪到高通胀和美联储加息，瑞士信贷分明是自掘坟墓，一步步把自己弄死的。Patrick Boyle说，普通人可能会觉得鉴于瑞士信贷主动参与各项诈骗和犯罪行动的意愿，瑞士信贷应该赚得盆满钵满，但事实却正好相反，瑞士信贷成功地在每一次违法操作中或者遭受巨大损失或者付出天价罚款，每年公司的账目上都有大量利润用于法律相关支出（包括应诉的律师费和罚款）。

答案是绝不

（阿马尔对记者的回答加速了瑞士信贷的结局）

2023年3月15日沙特国家银行主席阿马尔(Ammar Al Khudairy)被记者问到是否会继续增加所持瑞士信贷股份时，斩钉截铁地回答：“答案是绝不，当然有很多原因……”他试图令自己的拒绝显得委婉一些，可是后续解释的那些原因根本没人在意，瑞士信贷最大股东表示“绝不”愿意增持其股份，侧面印证了近半年来市场的猜测：瑞士信贷完蛋了。

六个月前。2022年10月3日，推特上有成千上万条转发的关于瑞士信贷即将破产的留言，那时银行股价距开年已下跌60%，接下来的几周时间里，瑞士信贷的信用违约互换利差飙升（上升后的利差显示普遍猜测是瑞士信贷在一年内无力偿还贷款的可能性为3%，而五年内无力偿还贷款的可能性为20%），高层忙于打电话向他们的超高净值客户，股东和合作方解释银行运营一切正常。瑞士信贷的流动资金充足，长期偿债能力并无削弱，股票分析师担心的是根据市场对瑞士信贷的担忧，银行试图从股市或债市筹集资金的代价将会非常之高。

很多人都在将瑞士信贷和次贷危机时的雷曼兄弟作比较，有趣的是，2022年新上任的瑞士信贷董事会主席阿克索姓雷曼（Axel P. Lehmann），莫非庞统殒命落凤坡，一切都是天意？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全世界大部分政府都加强了对金融机构的监管，欧洲的政府尤其严格，作为具有全球系统重要性的银行，瑞士信贷遵循巴塞尔协议III的标准，满足各种风险比率的要求。况且瑞士信贷的业务重点与美国的SG，签名银行，硅谷银行，第一共和银行不同，普通存款占管理资产的比率并不高，储户挤兑的危险原本就低。

即使如此，瑞士信贷还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辉煌成就

1852年成立的瑞士信贷集团，主要为瑞士铁路网络的建设筹措资金。经过多年发展，瑞士信贷集团的业务扩展到普通银行服务，投资银行，资产管理等多方面。1988年收购第一波士顿投资银行44%股权后，瑞士信贷跻身世界顶尖的投资银行，帮助私营公司上市，公司收购兼并，发行债券。

瑞士信贷集团在美国参与发行很多房地产抵押债券的产品，但并没有在2008年次贷危机中伤筋动骨，不到$10亿美元的损失与同侪相比几可算全身而退（当时瑞士信贷的总资产约一万亿元），根本不需要瑞士政府救助，到2009年底股价就已恢复至危机前峰值水平。而瑞士信贷最大的本土竞争对象瑞银集团UBS面对$230亿美元损失，不得不依靠政府救济才免于破产收场。

瑞士立法和监管机构从2008年经济危机中吸取教训，对银行和金融机构施加有效监管，瑞士信贷虽顺利度过危机，却也按照政府和相关机构的要求，满足各项风险指标。这样严格的监管当然会令金融机构的利益减少，但面临突发事件时，银行应对风险和极端状况的应急能力也会强大许多。有金融评论员表示欧洲的金融机构没有美国很多银行无法处理的挤兑问题，并不是因为欧洲银行的管理更好，而恰恰相反，由于过去欧洲银行管理松散，他们从经济危机中学会谨慎从事。

巴塞尔协议III对高杠杆高风险的投资银行业务影响最大，瑞士信贷集团为提高利润，决定缩减投资银行业务，更加注重财富管理业务的发展。财富管理是为高净值客户提供各项理财服务，包括财产规划，税务管理，投资管理，等等。瑞士赋予外国投资者的自由度，优惠的税务制度，以及相当的保密等级，都吸引了很多高净值客户（不乏通过不法手段敛财致富的各国富豪）。

2015年上任的CEO蒂亚姆（ Tidjane Thiam）贯彻了银行的战略方向，从2016年至2019年，瑞士信贷财富管理业务的利润连续四年以15%的速度上涨，投资银行业务所占份额缩减。2018年至2020年，瑞士信贷每年的税前收入都超过40亿瑞士法郎。

2022年，瑞士信贷的主要四个业务板块分别是财富管理（占公司总营收37%），瑞士银行（向瑞士人提供的普通银行业务，占总营收32%），投资银行（占总营收15%），资产管理（为机构或个人管理投资基金的业务，占总营收9%）。

行差踏错

间谍门

CEO蒂亚姆的上任让瑞士信贷股价上涨7.5%，各界对他都有很高期待，的确公司在他领导下转型成功，利润上升，似乎正在朝好的方向进展。蒂亚姆慧眼独具聘请康掌管瑞士信贷的财富管理业务，康超强的能力吸引了很多高净值客户将财富交给瑞士信贷管理。坊间开始有康将成为蒂亚姆的继任的传言。蒂亚姆和康都性格强势，一山不容二虎，两人的矛盾渐深。作为邻居的两人，甚至为了谁的房子建得更豪华之类的事情差点大打出手。2019年瑞士信贷的老对手瑞银集团向康伸出橄榄枝，康决心出走。

蒂亚姆和瑞士信贷的管理层害怕康会带走相当一部分高净值客户。康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报警。经调查，瑞士信贷的首席运营官私下请人监视康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挖墙脚。除康外，还有另一名离职的前高管也在瑞士信贷的监控之下。事件爆发后，一名受雇的间谍离奇自杀。

瑞士信贷的首席运营官和安保负责人引咎辞职。蒂亚姆坚决否认与间谍行动有关，但还是迫于舆论和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的压力不得不辞职。

协助及参与犯罪

2004年至2008年，瑞士信贷通过名叫艾琳娜的雇员帮前保加利亚摔跤运动员艾福林洗钱。艾福林是欧洲可卡因贩毒集团的重要成员，定期会交给艾琳娜装满现金的行李箱，让艾琳娜帮忙存钱进瑞士信贷的账户。艾琳娜共帮助贩毒集团洗钱1.46亿瑞士法郎。

经中间人介绍，瑞士信贷集团和俄罗斯银行VTB帮助莫桑比克发行价值$20亿美元的贷款和债券，宣传时瑞士信贷表示莫桑比克将用借来的钱发展渔业，促进经济。因为莫桑比克有丰富的吞拿鱼资源，瑞士信贷发行的债券又被称为吞拿债券。各国的投资者都很看好莫桑比克的前景，吞拿债券大受欢迎。2017年审计师发现$20亿贷款已有$5亿不知所踪，而莫桑比克政府最开始也只拿到$18亿元，其余$2亿元被中间人，瑞士信贷和VTB扣下作为抽成。瑞士信贷的几名雇员，莫桑比克的政界高层收受共$2亿元贿金。莫桑比克的政府高层除了用借来的钱购买豪车私人飞机名酒外，仅将剩余金钱用来添置军舰和武器，从未试图发展渔业。新闻报道此事后，国际货币资金组织的成员国纷纷停止对莫桑比克的金援，莫桑比克的信用评级被降至最低级，莫桑比克无力偿还贷款，陷入经济危机，超过一百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下。瑞士信贷承认诈欺罪名，向美国英国和瑞士共支付$5.47亿美元罚款，且不得再追究莫桑比克欠瑞士信贷的$2亿元贷款。

2014年瑞士信贷的法律支出近$40亿美元，其中$26亿是帮助美国的高净值客户偷税漏税所缴纳的罚款；2017年，瑞士信贷和美国司法部达成和解协议，就银行在次贷危机发生前通过诈欺手段发行房地产抵押债券的行为支付$52.8亿美元。自2000年以来，瑞士信贷光是向美国政府支付罚款的总额就已超过$100亿美元。

2021年的致命两击

2021年4月瑞士信贷又迎来新的CEO安东尼奥(Antonio Horta-Osorio)，他被寄望带领公司摆脱过去众多丑闻的阴影，创造新的公司文化。安东尼奥没有想过公司文化需要上行下效，他需要以身作则，自上任后，他把公司给他指派的私人飞机当成他自己的私人飞机，经常飞回老家葡萄牙过周末，和全家一起飞去英国看网球和足球比赛。他违反了英国和瑞士的疫情隔离规定，在短暂的9个月任期后被迫下台。

2021年对瑞士信贷而言意义非凡，如果一切能回头，如果瑞士信贷没有卷入Greensill和Archegos的丑闻乃至案件，瑞士信贷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3月26日，前老虎基金员工美籍韩裔比尔黄的家族办公室Archegos爆仓，导致其重仓的数支股票市值共蒸发$330亿美元，向比尔黄贷款让他进行股票操作的是五家投资银行：高盛，摩根士丹利，瑞银，野村控股和瑞士信贷。直到比尔黄爆仓后无法向各家银行追缴保证金，这五家银行才互相通气得知各自已经因为比尔黄而购入大量相同股票，如果他们同时抛售，势必会让股票价格急速下跌，导致巨额亏损。五家银行试图商议出有序售出股票的计划未果，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为了自保，率先强制平仓，瑞银，野村控股和瑞士信贷反应较慢，也不得不效仿，但遭受重创，其中以瑞士信贷亏损$55亿美元居五家银行之首。这$55亿是瑞士信贷当时近1/4市值。瑞士信贷投资银行业务的主管和首席风险官因此被裁。

软银集团投资的Greensill是一家供应链融资公司，创始人莱克斯(Lex Greensill)号称能够通过先进的数据科技分析出偿还能力最高的公司，因此可以将融资行为的风险降到最低（孙正义一看到科技这个词就忍不住砸钱）。瑞士信贷的财富管理部门为了Greensill特意设立了四支基金，为Greensill融资。财富管理的职员向高净值客户推销涉及Greensill的基金时都声称Greensill的业务低风险高收益，1000名左右与瑞士信贷有长期业务往来的高净值客户相信了银行的说法，将钱投入Greensill基金。2021年3月，Greensill资金链断裂申请破产，瑞士信贷的高净值客户损失惨重。至2022年10月，瑞士信贷设立的$100亿美元基金仅追回$70亿，高净值客户可能要承受$30亿亏损。

沉船

2022年因疫情和经济环境影响，全球公司上市数量减少80%，瑞士信贷的投资银行业务大受影响。自比尔黄的Archegos惨剧后，瑞士信贷并大量介绍了保证金融资的业务，投资银行业务的营收较2021年下降53%。

财富管理业务的高净值客户早就被瑞士信贷接连不断牵扯进的丑闻失去信心，Greensill基金造成的$30亿损失成了很多高净值客户的最后一根稻草，大量客户将资产转到其他银行进行管理。瑞士银行管理的高净值客户资产从2021年的7,400亿瑞士法郎下降至5,400亿瑞士法郎。2022年10月瑞士信贷即将破产的流言更是让仅剩的高净值客户恐慌性脱逃。

2022年四季度瑞士信贷税前收入均为负值，瑞士信贷的股价已从2007年顶峰时跌落超过90%。

2023年3月13日，硅谷银行被美联储接手后，瑞士信贷的股价受影响随之下跌，距2023年初已跌落20%。瑞士信贷的债券成交价仅为面值65%，收益率已超过20%，被认为不良债权。瑞士信贷向瑞士国家银行申请500亿瑞士法郎紧急贷款回购债券，以减少利息费用，优化资产负债率。

强制收购

2023年3月15日（沙特大股东表示绝不会增持瑞士信贷股份同日），瑞士国家银行，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瑞士财政部长给瑞士信贷的管理层打了电话，除了告知瑞士信贷将提供$540亿救急贷款外，还通知瑞士信贷必须与竞争对手瑞银集团合并，且合并细节必须在周一3月20日亚洲股市开市前敲定。同日瑞士政府向外界传达了瑞士信贷没有倒闭风险的信息。

关闭瑞士信贷不仅是瑞士政府不愿见到，瑞银集团也宁愿继续与其保持竞争关系，作为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之一，瑞士信贷的倒闭会引发一连串反应，严重损害瑞士银行和金融公司在全球的信誉。   

瑞银集团以$32.5亿美元价格全股票收购瑞士信贷，瑞士信贷的股东将获得所持瑞士信贷股票等值的瑞银集团股票。这场收购案是政府半强制促成的，收购方瑞银集团和被收购方瑞士信贷几乎没有直接谈判过。瑞银集团虽然不想看到瑞士信贷倒掉，却更怕接手这个烂摊子，瑞士信贷潜在的诉讼以及将会涉及到的法律费用和赔偿，还有债务，可能是个天文数字。双方僵持之时，还不了解内幕消息的瑞士信贷的客户以及瑞士信贷在全球的合作金融机构都已到了恐慌的临界点，客户正加速将委托瑞士信贷管理的财富资产撤出，金融机构纷纷作出与瑞士信贷断绝关系的姿态，瑞士政府根据事态的发展判断，如果瑞士信贷和瑞银集团的合并在周末结束前无法商定，瑞士信贷周一可能都无法正常开门营业。

3月17日周五美国黑石集团派专人飞到瑞士商谈收购瑞士信贷部分资产的方案，黑石集团的报价和条件瑞士政府完全无法接受，黑石集团当天就退出了“竞争”。瑞银集团提出了$10亿美元全股票（同日瑞士信贷的市值$52.48亿美元）收购的方案，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一旦瑞士信贷的信用违约互换利差触及某个预先设定的高点，瑞银集团可以取消收购。瑞士信贷和股东被这一近乎带有羞辱性质的报价深深伤害，整个周末给一众有收购瑞士信贷财力的金融机构打电话，请他们也参与收购竞争……结果无人应邀。

瑞士政府只得再次出手干预，以剥夺瑞士信贷和瑞银集团双方股东的投票权相威胁，要瑞银提高收购价，瑞银只得照办，将价钱涨到$32.5亿美元，但又要求瑞士国家银行批准1,000亿瑞士法郎的流动资金贷款额度，并要政府在瑞银集团承担了瑞士信贷可能遭受的50亿瑞士法郎亏损之后承担至多90亿瑞士法郎亏损。

瑞士信贷和股东们还是很愤怒，政府为了尽快促成收购，决定要瑞士信贷额外资本债券AT1债券的持有者先承担$172亿美元的损失，这意味着所有瑞士信贷额外资本债券的持有者的投资将彻底清零。通常债券持有者相对于股东具有优先级，公司遭受损失时，先将损失计算在股东身上，只有股东的股票业已亏损清零后，才会由债券持有者承受损失。但额外资本债券与普通债券不同，是一种可转换债券，在满足一些条件时可以转换成股权。

额外资本债券是2008年经济危机的衍生产品之一，政府监管机构和金融机构试图将极端经济事件时纳税人和股东的部分风险转嫁到债券持有者身上，于是有部分金融机构发行了额外资本债券，其风险比普通债券高，属于无期限债券，借款的金融机构按月按债券面值和利率支付利息。金融机构可以永远不偿还债券面值（也就是永远按月支付利息），或在五年后还清债券面值。每个机构发行的额外资本债券条款不尽相同，瑞士信贷发行的额外资本债券有两种清零选项：第一种情况，金融机构的一级资本适足率跌落到7%以下，机构可以将额外资本债券清零（机构资本负债表上的债务立刻减少）；第二种情况，监管机构在特殊情况下（例如金融机构难以维系，而接受政府紧急救助）可以不遵守各种资本的优先级而将额外资本债券提前清零。

2022年瑞士信贷发行的额外资本债券利息为9.75%，那还是在各国政府加息之前（硅谷银行超10年期的房地产抵押债券收益仅1.56%）。高风险永远伴随高收益，9.75%的债券利率是不可能在和瑞士信贷类似信用评级的机构发行的普通（优先于股票）债券中见到的。

瑞士政府的做法将瑞士信贷账面的负债抹去$172亿，减轻了瑞银集团的风险，使得这场收购对瑞银集团更有吸引力，至于瑞士信贷其他资产可能遭受的损失，政府承诺将会负责至多$100亿。瑞士信贷在政府压力下只得同意霸王条款并签字。3月20日，这场并购被公开，参与交易的各方召开新闻发布会，瑞士财政部长称瑞银集团和瑞士信贷的合并不是政府救助，瑞士信贷作为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其成败关乎的不仅是瑞士。瑞士信贷董事会主席称在目前遇到的一系列事件之下，两家公司的合并是最好的解决方案，瑞银集团则说如非事态紧急，他们绝对不会考虑收购瑞士信贷，虽然收购价格低于瑞士信贷的市值，这场交易仍然是对瑞士信贷的救助。（交易双方都挺不高兴的。）

这场政府强势做媒的两强联姻势必还有很多后续问题需要解决，合并的瑞士信贷和瑞银集团资本大约是瑞士经济(GDP)总额的两倍，富可敌国的超大型垄断企业要如何监管，如何确保纳税人，银行客户和股东的权益得到保障，瑞士政府，瑞士国家银行和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需要好好做功课了。

危机后衍生的额外资本债券应该是第一次被先于股票清零，这是瑞士信贷收购案创造的另一项历史记录，大批持有其他机构额外资本债券的投资者迅速试图抛售，使得额外资本债券价格跳水，各国政府也出面称他们在极端情况下不会采取和瑞士政府同样的做法。

2023年第一季度，历史见证FTX破产丑闻，加密货币友好银行SG和签名银行关闭，硅谷银行被政府接受，其母公司申请破产，第一共和银行接受$2,190亿紧急救助贷款仍奄奄一息难以维系，瑞士信贷被收购，瑞士进入投资银行高度垄断的时代。所有的一切始于贪婪，贪婪令骗徒以身试法，令资本忽略规则，令政客以骗徒和资本为先，继而令信任基础崩盘。3月22日，美联储迫于高通胀压力，再次加息25个基点，但全球性经济衰退的风险仍在不断增加。这个真实恐怖故事的下一集也许很快就会上演。

番外篇是瑞士信贷的Greensill和Archegos两大丑闻，软银集团依旧参与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