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可
《生活中的美股》已经完成承诺的50篇，此后将不定期更新。
马斯克点赞过一个帖子：
如果你不为产品付费，
那么你就是产品。
If you are not paying for the product, then you are the product.
当时我觉得这句话很酷，但又没想明白酷在哪里。今天结合加拿大著名的积分计划“Air Miles”的衰落，谈谈我对这句话的理解。
加拿大商户普遍采用积分系统，就像国内银行信用卡的积分、航空公司的里程积分。与国内每个商家自己运营积分系统不同，加拿大的商家普遍引入外部知名度高的积分系统，节约运营成本，扩大客户基础。商家（sponsors）从积分公司买入积分，按消费金额和促销规则“免费”发放给客户（collectors），客户累积积分后，可以去积分公司（loyalty platform）兑换实物商品、机票、旅行产品等。
加拿大有两大积分体系，一是我此前介绍过的加拿大航空Aeroplan体系，
另一个就是LoyaltyOne运营的Air Miles。Air Miles诞生于1992年，曾经是加拿大客户数最多的积分项目，有超过100家的合作商家，例如：
Safeway，Metro，Sobyes等超市；
Rexall等药店；
Staples，Rona，ToysRus等品牌连锁店；
Shell等加油站；
BMO，美国运通等信用卡发卡行。
信息来源：美国运通
对于商家来说，引入Air Miles积分系统有明显的好处：
1）提高客户忠诚度。
例如有些客户只累积Air Miles积分，他们习惯去Safeway购物以获得积分，而不会去没有Air Miles的Costco。
2）提高价格灵活性。
超市很难随意调整价格，使用积分系统可以灵活促销。例如大米原价29.99加币，如果打折到23.99加币，下次客户就不想原价买，就想等到23.99加币。如果改成送45 Air Miles，那几个星期后客户就记不住这个优惠了，还会原价购买。
客户在购物时“免费”获得Air MIles，每次去合作超市购物时，店员会主动提醒客户累积积分。我刚到加拿大时租的公寓旁边就是Safeway，第一次购物后收银员提醒我积分，我说没账号。她不管后面客户排长队，拿出Air Miles宣传册给我耐心讲解。我扫了一眼就觉得Air Miles积分系统太复杂，拿出抵御信用卡推销的决心，不管对方咋说就是不办。收银员非常奇怪：
“免费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如果你不为产品付费，那么你就是产品。”Air Miles虽然不直接向客户收费，但商家确定产品价格时，自然会把积分的成本加到商品价格中去。此外，Air Miles还有很多极度耗费客户心力之处：
1）积分规则
一般每消费20加元得1 Air Miles，但所有商家定价时都喜欢以“.99”结尾，如果消费19.99加元是得不到Air Miles的。为了凑这1分钱，客户往往花了不少时间，最终买了个并非必需的商品。
相比之下，加拿大航空的Aeroplan系统，通常是每花1加元得1点，客户不需要考虑凑单问题。
2）兑换规则
Air Miles积分有“Dream Rewards”和“Cash Rewards”两种，且不能互相转换。客户相当于同时应对两个积分系统，要了解两套不同的兑换规则。官方默认每次交易各积累50%的“Dream Rewards”和“Cash Rewards”，分散了客户在每个类别能获得的点数，进一步降低了积分兑换奖品的能力。
“Dream Rewards”兑换机票的规则特别复杂，把世界分成了22个区，淡旺季票价不同，并根据客户的Air Miles Elite Status综合定价。活生生把积分兑换变成数学考试，让数学不好的加拿大人望而却步。
3）杀熟
当客户积分不多时，在系统里看到兑换一张机票要的积分不高。但当他们累积到自以为足够的积分时，发现同样机票所需积分大幅上涨了。这就像在驴脑袋前绑一个胡萝卜，看起来再努力一点点就能够到，实际上再怎么努力都不是你的。媒体就此采访Air Miles，得到的回复是：“个性化体验”、“行业标准”、“市场营销潮流”……
4）积分失效（breakage）
当客户被复杂的规则搞晕、被杀熟系统阻挡后，他们沉淀在账户里的积分会过期。Air Miles2011年规定积分5年后自动失效，后来改成如果账户没有活动2年后自动失效。
过期的Air Miles去哪儿了呢？这些变成了LoyaltyOne公司的纯利润。这就像当年团购兴起时很多人屯了团购券，但有些商家永远不让你约上。日久天长，有些客户连团购账号都忘了，账户里过期的券就成了团购公司的纯利润。
积分失效在会计上被称为“breakage”。根据Air Miles上市主体Loyalty Ventures Inc 2022年报，实际兑换积分的比例为69%，管理层预计breakage的比例为20%。（附1）
2021年，Loyalty Ventures Inc（包括Air Miles和BrandLoyalty）在纳斯达克上市，代码LYLT。该股票昨日（2023年3月15日）最高上涨1倍，收盘上涨59%。听起来很不错，散户应该笑开了花。
实际上散户的眼泪都哭干了，该公司在15个月的时间里下跌了99.42%。一个人要是在上市时投入1000元，现在只剩下6元。
Loyalty Ventures Inc为什么会暴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