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李永华 | 江西报道

“南康家具厂这两年开始做跨境业务的都在成倍增长。”深耕外贸领域多年的江西家有儿女有限公司董事长申飞感叹，身边已经有越来越多家具厂开始进军跨境业务。

申飞说：“外贸占公司业务额的比例有七成，这两年营业额的增长基本上全靠外贸。”

赣州市海悦家具有限公司创始人陈忠锋就是其中一员。作为江西省赣州市南康区最早一批开始接触电子商务的新生力量，海悦家具在国内市场做了10多年，现已成为南康家具电商头部企业。今年，陈忠锋也打算往外贸发力，“其实就是想多条腿走路”“寻找企业新的增长曲线”。

国内市场竞争激烈，企业跨境寻找新增长点

南康外贸生意有多红火?据当地商务局数据，2022年南康外贸出口额为74.92亿元，同比增长41.8%。

南康电商协会会长、赣州阿里郎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晖估计，这两年身边开始做跨境业务的企业增加了40%。

以实木家具为主的南康2022年家具产业集群总产值已突破2300亿元，是赣州市目前最具特色、规模最大的产业集群。

向跨境电商迈进，南康依托赣州国际陆港的物流优势为有国际化视野的南康家具企业打了底气。

2014年，赣州进境木材检验检疫监管区建成。时任南康区委书记徐兵曾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以前木材是不能从国外直接进入到内陆的，国家部委让老区第一个先行先试。”

2016年，赣州国际陆港作为全国内陆第一个和唯一的进口木材直通口岸，成为撬动南康家具产业的杠杆。

2022年，赣州国际陆港开通了包括中老班列、匈牙利“中机号”、罗马尼亚等多条新线路。截至2023年1月，“客家摇篮”江西省赣州市中欧班列覆盖中亚5国及欧洲22个国家151个城市，已形成由新疆阿拉山口、霍尔果斯，内蒙古二连浩特、满洲里，黑龙江绥芬河5个口岸进出境的格局。

“依托赣州港，外贸企业与沿海各大港口实现了‘同价启运，同价到港，同等效率’，特别是‘跨境电商+铁海联运’新模式可以节省约30%的物流成本，运输效率也大大提高。”赣州国际陆港管委会主任罗永锋说。

罗永锋介绍，近年来，立足推动实现高质量发展，赣州港通过政策叠加、优势互补、资源整合、功能集成，进一步强化赣州港与赣州综合保税区、中国(赣州)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等开放平台的联动，进一步加强与沿海港口及航运公司合作，推动一线港口功能内移，降低物流成本，增强价格优势。

“这些平台让进出口企业享受到了保税政策、通关上的便利，还有程序的简化。”刘晖介绍。

“在赣州港开通运营之前，外贸只占我们企业经营的很小一部分，赣州港开通之后，更加坚定了我们向国际化迈进的决心。”申飞说，家具产业是南康的首位产业，政府的扶持力度大家有目共睹。

2021年5月，南康发布《南康区跨境电商发展若干扶持政策(试行)》，其中包含了一系列减税降费及奖励政策，其中明确：“年度出口实绩100万美元以上的企业，按线上出口交易额的3%的标准，对企业予以奖励。”

尽管增速很快，南康有外贸业务的家具厂仍不到南康家具厂总量的10%。“之前南康家具以内销为主，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现在大家都想多一个渠道去拓展业务，越来越多的企业想和国际接轨。”刘晖说。

整体来看，我国家具企业呈现大而不强、格局散乱的特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1年中国家具行业规模以上企业数量为6647个，同比增长1.6%。2022年1—10月规上企业数量达7260家，创历史新高，较2021年同期增加647家。

2022年11月21日，中国家具协会理事长徐祥楠表示，目前，全国家具行业近10万家企业，500万从业人员，形成了超大规模家具产业。

“由于国内做家具准入门槛较低，竞争也更激烈，但做外贸至少你得懂外贸知识，得有外贸人才，这样其实就排除了一部分竞争者。”刘晖说。

赣州国际陆港外贸发货  赣州港/供图

增收不增利，“这两年确实没赚到钱”

越来越多的家具企业盯上了海外市场的蛋糕。但与甜美理想对应的是略显苦涩的事实。

外贸市场虽大有可为，但有企业却表示，过去两年外贸的收益并不理想。

“这两年确实没赚到钱。”申飞说，由于资历老，虽然没有新客户进来，但企业之前的外贸订单一直比较稳定，不过受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幅波动的影响，可能刚好在汇率高的时候进口原料，成本就高；而出口销售产品的时候又碰上汇率低，就相当于更便宜的价格卖出去，“说实在的，企业还是比较困难”。

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在解读2022年外汇市场时表示：“我国对外经济部门经受了资本外流增加、汇率宽幅震荡的考验。”

汇森家居(02127.HK)是南康本土成长起来的上市公司。其2022年上半年报显示，当期净利润较上年同期减少29.9%，板式家具毛利率下降了17.9%。公司称，毛利率下降主要由于人民币兑美元贬值导致部分板式家具的平均售价下降及原材料价格上涨。

另一重冲击来自欧美市场需求萎缩。汇森家居表示，美国是其主要的出口市场，“自2022年上半年起，美国房地产市场开始调整，房地产市场疲软，利率上升导致成交量萎缩。量化宽松政策带来的通货膨胀在2022年开始显现，加剧了经济不确定性。在补贴减少、美国房价高企、利息上升综合导致物业交易宗数急跌的情况下，2022年上半年家具需求相对疲软”。

为了应对风险，汇森家居称，公司正努力拓展美国以外地区的销售。

“欧美市场对家具消费能力最强，溢价也相对更高，但受当地政策影响，这部分业务缩减，反而往中东那边的订单一直很稳定。”刘晖说。

好消息是，随着国内外贸易逐渐恢复正常，“我们企业近期增加了两个之前就比较了解的外国新客户。”申飞说，“因为这几年我们都没有出去过，国外客户也来不了，没有新品给他们推广，他们国内市场更新迭代得就慢了，所以这次国外客户其实都有特别强烈来中国寻求新品和新客户的愿望。广州家具展就要开始了，之前由于疫情影响，很多海外客商无法到会，相信这次我们会有很多与外国客户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获得更多的订单。”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3年第4期）

2023年第4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