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记者 来逸晨 通讯员 徐慧芳
5月8日下午，浙江省委书记易炼红赴淳安下姜村开展“牢记嘱托、感恩奋进”现场学习并调研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
期间，易炼红来到大墅镇孙家畈村，考察“冬闲田联农共富”项目，听取“百村万亩亿元”产销共同体建设情况汇报，了解大下姜联合体推进共同富裕等情况。
这里，新一季水稻秧苗已准备就绪，哒哒作响的农机正忙着翻耕和插秧，春播夏种的号角声中，却已有丰收的喜悦：
过去半年，以此处为核心的粮功区150亩永久基本农田里，“多长”出了60万元的收入，其中，26万元“跑”进了当地老百姓的口袋里，34万元则充盈了村集体经济的“腰包”。
在永久基本农田上，推动农民增收。这个不简单。
保障粮食安全，守住耕地红线是根本。然而，水稻、小麦等粮食作物的经济效益较低，生产规模自然会受到苗木、花卉等高价值作物的挤压，会导致粮食作物与其他作物间比例失调，引发粮食减产。
“中国人要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而且要装自己的粮食”，保障粮食安全，通过耕地“非粮化”整治，逆市而行调整优化耕地种植结构成为必然。
浙江在这个过程中，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压缩昔日以名茶名果为代表的“效益农业”发展空间，下硬指标大力恢复粮食生产，夯实国家粮食安全根基。
难道非粮化整治必然意味着农业经济效益的下降？种粮和增收是否能够两全？省委书记去看的这片稻田里，我们看到了一种可能。
“闲田”有价值
这片田，是淳安县和海亮集团下属农企“明康汇”一起做的“实验”。它叫“冬闲田联农共富”项目，是双方构建的“百村万亩亿元”产销共同体的重要组成。
冬闲田是什么田？顾名思义，就是在冬天闲着的耕地。俗话说，春播夏种秋收冬藏，秋收过后，不少完成了年度粮食生产任务的土地会被种植主体“季节性撂荒”，直到来年春夏再度播种。
“在浙江，单季稻5月播种、11月收割；双季早稻则提前至3月播种，晚稻11月也能收完，那么，11月至来年3、5月之间的大段时间，就是冬闲。”省农业农村厅种植业处有关负责人透露。
事实上，利用冬季温光条件增种一季作物，从培肥地力、控制病虫害的角度都颇有益处。适宜高机械化率生产的小麦、油菜等也成为全省多地推行农田“绿色过冬”的主力军。然而，据不完全统计，在浙江的1900余万亩耕地中，仍有近百万亩会进入“冬眠”，其中尤以山区为盛。
冬闲冬闲，以地为生的农民，是否真的闲得住、闲得安心？并不尽然。
“淳安是相对落后的山区县，八山半水分半田，宝贵的耕地资源是我们‘勤能补拙’的发展资本，有小半年的时间都闲置着，当然没法心安理得。”淳安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余青平坦言。
那为何过去没有种上？主要有三方面原因：销售难，不敢种；收益低，不愿种；没技术，不会种。几番挣扎后，只能无奈将大片农田荒置。
“要帮助和引导农民们将冬闲田盘活利用起来，是需要多方力量共同协作的，我们的‘冬闲田联农共富’模式，正是携手农业龙头企业的力量，组织各方一道来做。”余青平说。
“闲时”也赚钱
在淳安的这片“实验田”里，我们可以看到困扰山区冬闲田利用的技术、销售、收益三大痛点均有了突破口——
“我们联合浙江省农科院蔬菜所等专家团队，精心挑选了一些种植技术要求相对低的优质越冬蔬菜品种，比如牛心甘蓝、苏州青、一点红萝卜，并成立技术专班，向各村派出常驻技术员，提供全过程的种植技术指导。”明康汇乡村振兴事业部主管李小英表示，首季冬闲田种植蔬菜的育苗、定植、用肥用药、采收等关键环节，都有专业技术员在场把关。
期间，企业与村集体组成了“产销共同体”，村里组织村民种植劳作，明康汇则兜底采购，利用长三角地区近500家社区生鲜门店、覆盖380个乡镇的数字农贸渠道，将高山蔬菜送往附近大中城市的居民餐桌，实现山区生态蔬果的全渠道、常态化销售。
露天种植、口感软糯略带甜味的“霜打菜”是冬季专属。“我们打出“生吃也清甜”的口号，推出‘霜打菜’品牌IP，将山区优越的生态条件化为产品附加值。”李小英透露，通过一季试种，淳安“霜打菜”市场反应非常好，销售价格比同品种、同时期的大棚蔬菜溢价近三成。
“事实证明，随着消费升级，高山霜打菜成为高品质蔬菜的代名词，其市场需求被成功激活。”李小英表示，就这样，冬闲田种植山区越冬蔬菜，成为了大下姜区域核心村孙家畈村的“致富秘诀”。
“我们村共有192户625位村民，年轻人在外打工，留下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干重体力活吃不消，但种菜完全可以胜任。”孙家畈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余苏和透露，第一年种植，村里发动了村里四五十位村民去冬闲田里干活。“都是熟悉的农活，每做一天就有100到120元。”78岁的村民姜巨州欣喜透露，这次“冬闲”，他和老伴儿一起在村里的菜地净赚了8000多元工钱。
“面对实实在在的增收，大家的积极性慢慢被调动起来，每亩地平均增益达4000至5000元，结合夏秋季水稻种植的收入，与茶叶等经济作物的年度种植效益齐平。”李小英表示。
五个多月来，明康汇以孙家畈村为示范，在全县合作“冬闲田”近1000亩，采收越冬蔬菜共计60批次，带动近300位农民户均增收超10000元。
尝到了甜头，“冬闲田”的种植热情被充分点燃。眼下“冬闲田联农共富”已开启今年新一轮计划，今年的意向种植规模已经达到了5000余亩，覆盖了全县23个乡镇。
海亮集团党委委员、明康汇生态农业集团总裁时嵩透露，目前，丽水松阳、衢州常山、嘉兴嘉善、绍兴嵊州等地的“冬闲田联农共富”项目也已蓄势待发，全省意向盘活冬闲田规模已达上万亩。
产销共同体
冬天虽然已过去，“百村万亩亿元”产销共同体的内涵却不断衍生，持续创造增收。
据了解，走在前列的孙家畈村又行动起来，与明康汇就千岛湖“溜达鸡”养殖项目签订了产销协议，3000只林下养殖的“溜达鸡”正在孵化中，村干部们正积极动员农户托管养殖小鸡苗。
明康汇乡村振兴集团总裁薛丁文表示，未来，淳安将依托5个蔬菜产业强村、2万羽林下“溜达鸡”、60万羽千岛湖蛋鸡，通过 “百村万亩亿元”产销共同体，将千岛湖畔的“好风景”真正转化为“好‘钱’景”。
“我们正计划以淳安为中心，向浙江山区26县招募一批新农人，由明康汇带班开课学习，到基地、物流、门店等一线轮岗，帮助农业青年人才快速成长为山区 ‘共富合伙人’。”薛丁文透露。
在淳安大墅镇孙家畈村的田野上，我们看到，从资金到技术，从品种到渠道，一条“产学研 产供销”双链条的联农、带农、富农路径正逐渐清晰， “政府 企业 合作社 农民”四方合作共富的模式之下，稳粮保供与亩均高效不再是矛盾，山区产业振兴、农业高质量发展正打开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