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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周刊收集编辑:一席YiXi
数百万年前捕猎失败的猿人都可以伴着夕阳入眠,我们现代人怎么连这个都失去了,我想不到还有比这更让人失落的事情了。
一席的朋友大家好,我叫闫家成,是一名业余摄影师,这几年我以「愤怒银行」的名字在网上发表了一些作品。2016 年,我从大学中文系毕业,毕业后换过几份工作,先是做营销策划,这两年因为兴趣转行成了一名设计师。我的前两份工作非常忙,时常会通宵加班。那时候下班回家只想躺着睡觉,我甚至写过一个描述我当时状态的段子。一只后现代蟑螂,因为主人加班过多作息混乱,导致它的生物钟错乱,最后猝死了。2018年我终于换了一份没有那么忙的工作,这才算是有了时间去创作。一开始觉得自己能够创作,其实也来自于一个偶然。2017年,我从越南旅游回来,在深圳的一个高铁站等车回广州。等车的时间比较久,我就拿着相机在高铁站里乱转,到处拍照,拍着拍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学会拍照了。现在看起来平平无奇,我到现在也不太理解那种感觉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好像从那一刻起,我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做摄影这件事情。第二天我就去了广州的一个物流中心,去拍摄那里的搬运工人们。一开始我会把这些照片发在朋友圈,会获得一些朋友的点赞跟支持,我也就更有动力去做这个事情,但是我不太敢发在更开放的社交平台。后来终于鼓起勇气发了一些,有一天我的一个朋友转发了我的微博,她的粉丝比较多,让我的作品第一次有了一些关注,也有一些人来关注我。从那以后,我就更有勇气在社交平台发表自己的作品了。我的拍摄主题大部分集中在我生活的区域,包括我住的附近、我公司的附近,以及上下班的路上。旅行的时候反倒比较少拍照,因为我总觉得观察很多时候需要时间,很多有趣的东西可能在重复看过很多次以后才会意识到它的不同寻常。我以前住的小区楼下有一个公交车站,公交车站往往会有一块广告牌,但是不一定会一直挂广告。它不挂广告的时候很亮,我觉得它很像一个摄影灯箱。我在那个小区住了好几年,也从这个公交车站前面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突然有一天我就想到,既然它这么像一个摄影灯箱,我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它,拍下从它前面经过的人们呢?于是我立马拿起相机开始站在那里拍,拍到最后电池没电了,腿也站麻了,一共拍了上千张照片。然后这是一对夫妻,妻子还穿着鲸灵战队的衣服,应该是他们的小孩的。
日常的状态被这个巨大的灯箱聚焦和定格,原本的生活轨迹好像突然被拉到了一个很独特的空间里面,我喜欢记录这种比较偶然的瞬间。去年我因为疫情搬了家,我女朋友变成了远程办公以后,我们就总想着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索性就搬到了郊区。郊区离市中心大概50公里,其实挺远的。新的社区很新,大概有四五个小区,一百多栋楼。据中介说,这里以前规划了很多利好项目,那时候房价涨了很多。不过这几年因为种种原因,这些项目都没有落地,所以房价又跌了回去。后果就是,很多公共项目也没有推进。最后这里除了能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比如买药和买菜,就基本什么都没有,去购物看电影都很远。再加上我们的社区地理位置比较独特,一面靠着国道,一面靠着香蕉林和稻田,还有一面靠着一条河流。大家基本上是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回来以后没有公共空间,就只能待在家里,或者在自己的小区里散散步。直到去年有一天,社区靠近河流那一侧的道路修好了,路面很宽敞,路灯也亮了起来。渐渐地大家就都到这里散步,这里就成了社区的公共空间。因为是在河岸边,对面是农田和村子,晚上很黑。这一侧的路灯又很亮,从远处看这条道路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在里面散步的人就像舞台剧里的演员。我就蹲在路的另一侧拍了很多生动有趣的照片。有人在这里打羽毛球。这个大哥躺在摩托车上,在听张学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风》。随着散步的人越来越多,这条街道也被小贩盯上了,一开始只有零星的几个摊位。去年有一天,这条街突然被摊贩占领了,速度非常快,变成了人挤人的状态。不过随着事态发展,城管还是发现了这里,一开始城管只是将小贩疏导到街北侧统一管理,后来随着队伍不断壮大,管理难度陡升。去年端午节的时候,城管就把所有的小贩全部驱赶了,一瞬间热闹的场面就没有了,这条街又变成了大家散步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