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总结2023年第三方支付行业，“罚”和“退”肯定是两大关键字。“罚”和“退”的共同指向是“监管风暴”，合规将是三方支付的生命线，行业强监管的态势将持续。

千万级罚单最近像雨点一般落下：得仕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得仕股份”）近日被罚没8873万元，广东汇卡商务服务有限公司（简称“汇卡商务”）被罚没2183.55万元，广东信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简称“信汇电子”）被罚没1191.99万元，中汇电子支付有限公司（简称“中汇电子支付”）10月末收到8090万元罚单。稍早前，支付宝和财付通两大三方支付巨头更是收到了亿元级的罚单。

另一方面是三方支付正加速洗牌，《非银行支付机构监督管理条例》（下称“条例”）出台将使得支付牌照进一步缩减。依据中国人民银行披露的数据，今年内已累计注销15张支付牌照。自2011年首批牌照签发算起，截至目前已累计注销85张支付牌照。

大额罚单频现

监管机构火力全开，三方支付大额罚单频现。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近日公布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得仕股份因违反商户管理规定和违反清算管理规定被警告，没收违法所得242.615373万元，罚款8630.5万元，合计罚没8873万元。

时任得仕股份总经理陈某因对公司违反清算管理规定负有责任被警告；时任得仕股份助理总经理的李某彤，同样被警告，罚款10万元。

稍早前，3家支付机构因多项违法违规行为被中国人民银行广东省分行行政处罚，其中有两张罚单罚没金额超千万元。具体来看，汇卡商务因违反商户管理规定、违反支付账户管理规定，被予以警告，没收违法所得330.59万元，并处罚款1852.96万元，罚没款合计2183.55万元；时任汇卡商务总裁杨某对违反商户管理规定负有责任，被警告并处罚款10万元。

易联支付有限公司（简称“易联支付”）因违反商户管理规定、违反支付账户管理规定，受到警告处分，没收违法所得130.24万元，并处罚款565万元，罚没款合计695.24万元。时任易联支付董事长、总经理谭某强受到警告，并处罚款50万元；时任易联支付董事长助理林某潮、时任易联支付高级销售经理胡某儒分别被罚7万元。信汇电子则因违反商户管理规定被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98.67万元，并处罚款993.33万元，罚没款合计1191.99万元。时任信汇电子董事长、总经理王某江对此负有责任，被警告，并处罚款50万元。

得仕股份罚没8873万元，超越了10月末中汇电子收到的8090万罚单，成为除支付宝和财付通外，第三方支付机构今年收到的最大罚单。此外，嘉联支付有限公司、易通金服支付有限公司、拉卡拉支付股份有限公司今年也收到了百万级的罚单，分别被罚299万元、286万元、875.4万元。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超过20家第三方支付机构被罚，绝大多数机构被“双罚”，多名风控、合规负责人一并被罚，合计罚没金额超60亿元，包括2张20亿元以上的巨额罚单，多张千万元级、百万元级罚单。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胥莉对记者分析指出，第三方支付机构今年频收大额罚单，主要问题依旧是套现和反洗钱。除了商户信息不全等反洗钱涉及的问题，根据银联259号文件规定，从2023年7月1日起，每个银行网点只能申请一个POS终端，同时每个POS终端只能对应一个银行账户，一机一户要信息穿透。但是，由于信用卡取现手续费与商户手续费存在巨大价差，套现就成了三方支付机构一项收入来源，这也导致其频繁收到大额罚单。

博通咨询金融行业首席分析师王蓬博对记者表示，反洗钱和商户管理仍是今年支付行业处罚的重灾区，监管思路正在从注重数量和违规收入规模延伸到违规性质，金额较大的罚单可能代表违规性质上更加严重。

王蓬博预计，未来的监管政策会愈加严格，银行和支付机构应不断加强对反洗钱等合规工作的重视，建议将合规融入到企业日常KPI业绩考核之中，多利用金融科技提高目前特约商户的监管范围覆盖。

牌照整合清退加速

“罚”的另一个侧面是三方支付正加速洗牌，条例的出台将使得牌照进一步缩减。条例明确，同一股东不得直接或者间接持有两个及以上同一业务类型的非银行支付机构10%以上股权或者表决权。同一实际控制人不得控制两个及以上同一业务类型的非银行支付机构，国家另有规定的除外。

在此背景下，同一家公司旗下的多块支付牌照正加速出售、兼并和注销。银联商务今年开始出售、兼并和注销旗下多张支付牌照，宁波银联商务支付牌照在今年9月主动注销。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悉，“宁波银联商务主动注销牌照，主要是未符合条例的要求”。

今年4月，银联商务旗下持股10%以上的支付牌照首次成功转让。中金支付90.01%股权以2.655亿元成功转让给广电运通，彼时，银联商务持有中金支付20.45%股权。目前，除银联商务自身的支付牌照外，其持股超过10%的持牌非银行支付机构还有几家，也在“退出”阶段。

记者了解到，信汇电子所持的银行卡收单牌照在今年8月份被注销。信汇电子业务覆盖范围为广东省、福建省，首次许可日期为2013年7月6日，在2023年7月的牌照续展中，人民银行对其做出了“不予续展”的决定。

中国人民银行披露的数据显示，今年内已累计注销15张支付牌照。自2011年首批三方支付牌照签发以来，截至目前已累计注销85张支付牌照，支付牌照数量为186张。

分析人士指出，未能正常续牌的主要有三类：一是按规定逐步退出地方性牌照；二是预付卡机构不提交续展申请，主动注销支付牌照；三是自身业务发展受到较大影响而选择中止，或者不再申请续牌。

未来支付牌照续展总体仍以平稳为主。消费金融专家苏筱芮对记者表示，支付作为金融领域的基础业务之一，本身价值并不会因为机构退场及行业的优胜劣汰而改变。未来支付行业仍将以合规为底线，以高质量服务小微商户及消费者为宗旨，通过自身的资源切入支付细分赛道，用口碑赢得市场。

王蓬博认为，牌照减少其实属于行业内自然优胜劣汰的过程，一方面预付卡牌照由于已经跟不上市场发展的步伐，所以大批量的淘汰，另一方面一些银行卡收单和互联网支付牌照也由于自身合规等方面的原因被淘汰出行业。

未来支付行业的马太效应会愈发明显，王蓬博判断，“虽然支付利率不断走低，但行业利润仍然很高，而且支付是商业数字化的入口和基础工具，巨头和收单机构实际上不构成竞争关系，而是同一条产业链上下游的关系”。

本报记者 余继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