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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网上刷屏的话题是：什么样的信号让你觉得春天来了？绝大多数网友都不约而同地晒出一类照片：各种植物抽枝展叶、含苞待放的场景。

是的，还有什么比草木复苏更能定义春天的呢？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欣赏一类气质脱俗的早春花使者——玉兰属观赏树木。

王钧杰 摄

玉兰属是木兰科下一类常绿或落叶的乔灌木。

木兰科是一个很原始的被子植物类群，分布于亚洲的东南部和北美洲及中美洲地区。它们的芽被托叶包裹着，单叶互生，花被片没有明显分化成花瓣和萼片，雌蕊、雄蕊多数，且螺旋式排列长在一根柱状花托上。

目前，植物学界普遍认为，木兰科由鹅掌楸亚科和木兰亚科组成，全球有300余种。鹅掌楸亚科仅存鹅掌楸属一个属，而且仅存鹅掌楸(马褂木)（Liriodendron chinense）和北美鹅掌楸（Liriodendron tulipifera）两个种。

鹅掌楸（王钧杰 摄）

北美鹅掌楸（王钧杰 摄影）

木兰亚科则囊括了非常丰富的种类，我们耳熟能详的玉兰、白兰（Michelia×alba）、荷花木兰，传统药用植物厚朴（Houpoëa officinalis），和珍稀的华盖木（Pachylarnax sinica）、焕镛木（Woonyoungia septentrionalis）、峨眉拟单性木兰（Parakmeria omeiensis）等等，都出自该亚科。

对于木兰亚科下类群阶元的划分，各国学者已经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首先大家一致认为“根据花叶发育的先后顺序，将木兰属分成玉兰类和木兰类”的传统做法并不可靠。但怎么“分属定姓”，仍存在激烈争议。

欧美学者倾向于把所有木兰亚科植物合为一个大属，叫做“木兰属（Magnolia）”；中国分类学者则不认同此观点，而将木兰亚科细分成十几个小属，由此独立出“玉兰属（Yulania）”和“北美木兰属（Magnolia）”。玉兰属有20多种，分布在亚洲东部和南部地区以及北美洲，除了荷花木兰（Magnolia grandiflora）外，国内栽培的其他观赏玉兰类基本是正儿八经的玉兰属植物。相比之下，北美木兰属要小得可怜，仅含两个种，荷花木兰和北美木兰（Magnolia virginiana），均特产自北美洲；单看拉丁名，它相当于狭义的木兰属。

奇怪的是，不管属怎么变动，中文植物学著作里都不曾收录一种植物叫做“木兰”的。 

辨识常见的玉兰属观赏树木，只需掌握一个名词：花被片。花被片是花瓣和萼片的统称，原始的被子植物，花瓣和萼片都长得一样，即花被片尚未分化成各具形态功能的花瓣和萼片。前文提及，“木兰科是一个很原始的被子植物类群”，其原始性便体现在“花被片没有明显分化成花瓣和萼片”，但有大小的差异。

迎春花 (Jasminum nudiflorum)

这是较晚出现、较进化的物种，其花被片明显分化成了各具形态功能的花瓣和萼片。（王钧杰 摄）

玉兰属植物 

这是较原始的类群，其花被片没有分化成形态异同的花瓣和萼片。（王钧杰 摄）

而早春开花，说明植物早早就准备好了花芽。实际上，早在去年夏天，玉兰属的花芽便开始发育。据个人观察，望春玉兰的花芽可在8、9月发育成型。入冬之后，玉兰类的花芽已变得粗大如毛笔头，所以古人称之“木笔”。“毛笔头”外常有1~3层毛绒绒的壳围裹着，特称“芽鳞片”，厚实的芽鳞片仿若棉袄，能给花芽保暖御寒防虫，以安然越冬。

（王钧杰 摄）

1. 望春玉兰  Yulania biondii

顾名思义，望春玉兰总是华北地区每年开春后，性子最急的栽培玉兰花木。2月末、3月初，花蕾渐渐鼓胀，几场春雨过后，白底透红的花朵绽放，静静宣告春天的到来。

望春玉兰共有9枚花被片，最外3枚通常比内侧的小很多。初开时，外3枚往往藏身于芽鳞之内，等到盛开甚至将谢之际，芽鳞片脱落，最外3枚花被片才得以露脸。

望春玉兰 （王钧杰 摄）

2. 玉兰（白玉兰） Yulania denudata

玉兰的花近纯白色（一般通体玉白，仅在花被片底部出现颜色斑纹），故又名白玉兰。它是紧接着望春玉兰绽放的（花期比望春玉兰晚10~15天）、知名度更高的玉兰属植物。也有9枚花被片，但大小几乎一致；整个花朵比望春玉兰的大。

玉兰 （王钧杰 摄）

3. 紫玉兰  Yulania liliiflora

花如其名，本种的花被内外都呈紫红色，形态是典型的“3+6模式”——9枚花被片（偶尔出现12枚），最外3枚很小，也十分脆弱，通常盛开时就自行脱落了。

又名木笔、辛夷。是著名的传统中药材，但少见作观赏花木，花期和玉兰的相近或稍迟。

紫玉兰 （图源：王钧杰 摄影）

4. 二乔玉兰  Yulania×soulangeana

它是白玉兰和紫玉兰的杂交后代，兼具白玉兰和紫玉兰的特色：花被外紫内白，9枚花被片差不多大小，或有少数品种的最外几枚稍小一些。作为人类创造的“混血儿”，二乔玉兰与绝大多数观花品种一样，结实率非常低，却又天生具备“杂种优势”，生命力强劲，能在一年内开花数次，所以成为公众最眼熟的玉兰属栽培植物。

二乔玉兰 （王钧杰 摄）

4. 少见但值得推广的其他玉兰花

黄山玉兰 （Yulania cylindrica），花姿和望春玉兰的相似，但花期要晚半个月左右，果实短而紧实。

（王钧杰 摄）

武当玉兰（Yulania sprengeri），特点是花被片多，至少有12枚。

（图源：王钧杰 摄影）

星花玉兰（Yulania stellata），原产于日本，玉兰属中花被片数量最多的一种，可达18枚以上，被片形状狭长，最外三枚较小。

（图源：王钧杰 摄影）

滇藏玉兰（Yulania campbellii），云南的旅游胜地大理流传着“特产四绝”：下关风吹上关花，洱海月照苍山雪。简称“风花雪月”。其中，“上关花”经专家考证，应指滇藏玉兰。该花常于农历二月间绽放，所以在原产地还有“二月花树”一名。

图源：WIKIPEDIA

上述的观赏玉兰花多呈白色或白底透红。可你见过黄色的玉兰花吗？

“飞黄”玉兰 （Magnolia denudata ‘Feihuang'），是挺成熟的黄花型栽培品种，源于白玉兰的花芽突变，花有着明亮的黄白色。国外称之作Yellow River，直译是“黄河”。

（王钧杰 摄）

“黄鸟”玉兰 （Magnolia ‘Yellow Bird'），另一个同样流行的黄花品种，由北美洲的渐尖木兰和中国的紫玉兰不断杂交而成，通常先开花、后长叶，极少结实。与‘飞黄’相比，‘黄鸟’黄得更地道。

（王钧杰 摄）

荷花木兰（广玉兰）原产于美国的东南部，如前所述，国内分类学者将其划入北美木兰属之内。在中国，它主要生活于长江流域以南各城市，长势良好，也有一定耐寒性，能在秦岭地带、兰州、北京、青岛等西北、华北部分地区露天生长。

作为漂洋过海来中国发展的异域花木，荷花木兰的辨识度十分高，给人的印象就是大：株型魁梧；其拉丁名种加词grandiflora意思是“大花的”，盛开时花的直径可达30厘米，花色洁白、花香满溢；叶片也挺大，长20厘米、宽12厘米，正面光滑浓绿、背面密被褐色绒毛，四季常青。花叶同期发育，远观真像一朵朵洁白的荷花盛放于绿波之上，相当耀眼。

（王钧杰 摄）

无畏料峭春寒，只为传宗接代。

多数玉兰属植物喜欢在早春、在其他花木尚未复苏之前，萌芽吐芳、尽显姿采。赶早开花的好处显而易见：没有过多花朵与自己争奇斗艳、抢夺虫媒；冬意残留的初春，温带落叶树尚未抽枝长叶，不会造成重重叶片的遮挡，虫媒便容易发现大而明丽的玉兰花；饿了一个冬天的虫子，还有以蛹越冬、初春化蛹的成虫，肯定饥肠辘辘，觅食的欲望更强烈，传粉行动因此更积极、高效……

（王钧杰 摄）

为了吸引更多虫媒，如早春活动的食蚜蝇、蜜蜂、甲虫拜访自己，玉兰花的雌蕊群可以自发产热，使花被内温度高于环境温度，这样也能帮助玉兰花在早春低温条件下顺利开放。

玉兰属植物为两性花，即一朵花里雌蕊和雄蕊都会正常发育、行使职责。这样可能出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容易“自我交配”，产生不利于种族进化的后代。于是，玉兰花们想出一个避免自交的策略：让雌蕊先发育，接收外来的花粉，这时玉兰花仅散发淡淡的芬芳，只有凑近才能闻见；一天之后，让雄蕊成熟，雌蕊萎蔫，并制造浓烈的香气，吸引大量虫媒上门采粉。这便是植物界流传甚广、屡试不爽的“雌雄异熟”大法。

雌蕊先熟，接收花粉 （王钧杰 摄）

雌蕊逐渐萎蔫，雄蕊成熟，散发花粉 （王钧杰 摄）

春天到了，你想去哪儿欣赏玉兰花？大院er告诉你，本文中提及的种类来中科院植物所国家植物园南园都能看到哦！

作者单位：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

（文章于2019年03月18日首发于科学大院，此处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