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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开我们已经一百多天了。
从我有记忆起,我的爷爷就是一个满头白发,皮肤干枯褶皱,脸庞千沟万壑,充满了沧桑味道的小老头,总爱穿一件蓝色衬衫,一条黑色布裤和一双颇具年代感的布鞋。
爷爷有十来个孩子,在那个物质条件极其匮乏的年代,想养活这么多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年轻时的爷爷拾过荒,打过麦子,扛过沙袋……不论春夏秋冬,寒冬酷暑,他都穿着这样一双破布鞋走南闯北,在人生道路上留下平凡而艰辛的印记。
后来爷爷成了一名乡村厨师,在我们当地颇有名气。十里八村谁家有事,都会邀请爷爷去做菜。爷爷十分勤快,天不亮,就能看到他穿着布鞋,拿着炊具,往事主家赶去。有时遇到临时加菜等情况,他也从来不会多收一分钱。爷爷说,“做人要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认真干。”
小学四年级之前,我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他们给了我无尽的关爱。我穿的鞋子都是奶奶帮我纳的千层底,不同季节穿的各不相同,但是我的鞋底永远比其他同学的都要厚。奶奶常说:“穿好鞋,才能走好路。”每天早晨上学,爷爷都会牵着我的手,送我到学校。看到我进了教室,他才会慢慢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年幼的我眼里高大又苍老。年年月月,春夏秋冬,爷爷接送我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当兵这几年,听奶奶说只要电视里出现穿军装的,爷爷就会立刻把目光凑到电视上,期待能在里面看到我的身影。每逢过年,我休假回家,家人们聊起我在外的生活和工作,爷爷总会不自觉地流泪,担心我在外面太辛苦,训练吃不消。
2018年底,考上军校后我第一次回家探亲给爷爷带回去了两双布鞋,爷爷开心得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从那以后,就经常能看到爷爷脚下穿着我送的布鞋。其实,并不是那双鞋有多舒服,而是爷爷对我的爱。
2022年初,爷爷的身体逐渐虚弱,每次与他视频,看到他瘦得脸颊凹陷,我都会心疼得默默流泪,反而是爷爷一直安慰我:“别担心,我没事,你安心工作。”即使后来虚弱到说不出话,他也会尽力笑一笑或者眨眨眼睛,示意我不要我担心,好好工作。
爷爷的一生非常简朴,即使在弥留之际还含糊不清地询问奶奶“玉米长得怎么样,熟了没?”看到爷爷已经病重还在忧虑这样的问题,我更加心酸,奶奶则安慰我说:“你爷爷一辈子省吃俭用,会过日子,他肯定会熬过这个季节再走的。”
爷爷果真是在玉米成熟后走的,2022年9月5日,爷爷走完了他的一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最后在给爷爷选择鞋子时,奶奶为爷爷选择了我送给他的那双布鞋,因为那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鞋子。而爷爷说的:“踏踏实实走好选择的路,走的每一步将来都算数。”也将一直激励我踏实前行,走好将来的每一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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