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江西省龙南市积极布局动力电池回收产业，加快动力电池绿色循环发展。图为位于龙南市经开区的一家电池回收企业厂区一角。

“循环经济有助于从源头上协同减排温室气体和污染物，持续推进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的绿色低碳转型。”在近期召开的2023中国循环经济发展大会上，中国气候变化事务特使、国家发展改革委原副主任解振华在致辞中表示，循环经济在实现“双碳”目标和促进高质量发展的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眼下，随着国家“双碳”战略的实施和无废城市试点建设的推进，再生资源与循环经济相辅相成，为绿色发展添续强劲新动能。

　　大循环：实施全面节约战略

　　走在上海的街头巷尾，咖啡馆随处可见。在这些咖啡馆内，每天会产生大量空牛奶盒。前不久，静安区石门二路街道单品类可回收物“集盒行动”启动，让废旧牛奶盒有了妥善归宿。

　　咖啡店“莳舍”相关负责人表示：“以前牛奶盒都是混在可回收物里一起回收的，如今组织方会为店家提供袋子或盒子收集牛奶盒，并定期上门回收。”

　　集中收集的牛奶盒，能派什么用场？在“集盒行动”启动仪式现场，主办方展示了牛奶盒等再生材料制作的笔记本、文具等文创产品；咖啡渣也可以经过简单的手工步骤制作成手工肥皂，不仅味道好闻、清洁力强，还能实现自然降解、避免污染环境。

　　这一创新举措引起了同济大学生态文明与循环经济研究所所长杜欢政的关注。他评价，这一做法在单品类可回收物精细化分类上实现了突破。

　　杜欢政已从事循环经济研究数十余年。“因为长时间研究‘垃圾’，别人都调侃我是‘垃圾教授’。从孤军奋战到见证循环经济研究和实践队伍逐步壮大，我那曾经‘要让来自大地的回到大地，来自产品的回到产品’的梦想，如今已照进现实。”杜欢政对中国城市报记者说，“目前我关注纺织物的循环利用，我的团队已经和一些国际时尚大品牌进行了合作，我的外号也变成了‘时尚教授’。从‘垃圾教授’到‘时尚教授’，我想这背后反映的是产业生态变革。”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利用生产生活中各类废弃物为主要特征的资源循环利用产业，在我国逐渐发展壮大，利废范围不断拓宽、产业质量不断提升、产业规模稳步扩大、科技创新能力不断增强，已成为我国绿色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物资再生协会会长许军祥提到，再生资源产业作为发展循环经济的重要载体和有效支撑，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是实现绿色低碳发展的重要途径，持续地发挥着节约资源、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作用。

　　许军祥举例称：“钢铁制造过程中有两个流程：长流程和短流程。长流程以铁矿石作为主要原料，短流程以废钢作为主要原料。长流程当中高炉炼生铁是碳排放最高的部分，产生二氧化碳的比重达到了三分之二；短流程中废钢代替铁矿石，本身减少了温室气体的排放，工艺流程较短。”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实施全面节约战略，推进各类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加快构建废弃物循环利用体系。

　　“深入推进‘双碳’目标、大力推动循环经济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场深刻革命，这条必由之路必将开创中国经济转型发展的崭新前景。”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会长李寿生表示。

　　中循环：市场串起产业链条

　　产业变革带来了新的市场机会。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金涌指出，市场经济和循环经济是密不可分的，循环经济是可持续发展的资源保障。

　　中国循环经济协会2022年底发布的《循环经济这十年》主题报告显示，全国废旧物资循环利用企业已超过10万家，从业人数超过1500万人。

　　有哪些垂直细分赛道潜力十足？金涌提到，要积极应对碳中和背景下对循环经济提出的新命题，做好退役新能源设备的循环利用。

　　许军祥持有相似观点，他告诉中国城市报记者，未来汽车生产、电池生产等企业之间将建立更为有效的合作机制。动力电池回收市场的主要参与者通过与汽车厂商展开密切合作，促进电池回收产业链上下游战略联盟与合作更加深入。

　　眼下，不少城市抢先布局，出台相关政策，鼓励和支持电池回收产业的发展。

　　在赣州浩海新材料有限公司负责人廖龙江的带领下，中国城市报记者参观了该公司位于江西省赣州市龙南市的电池拆解车间、破碎分选车间、酸溶车间。

　　廖龙江表示，龙南市已聚集了多家电池回收企业，产业集聚效应不断显现。廖龙江早期从事与矿产相关的工作，在他看来，有色金属湿法冶炼技术和电池回收在底层原理上有相通性；与此同时，江西理工大学坐落于赣州，这为龙南发展电池回收产业打下了坚实的人才基础。

　　江西天奇金泰阁钴业有限公司也是一家从事废旧电池综合回收的企业。该企业负责人黎永忠向中国城市报记者透露，从2018年至今，公司的营收从2亿元升至30亿元。

　　对于行业未来，上述从业者均表示非常看好：“目前，新能源汽车电池绝大部分为锂电池，使用寿命大约是5年至8年。早期新能源车的电池大部分已到了退役阶段，废旧动力电池规模量从2021年开始急剧增加，预计到2026年迎来爆发期。”

　　一些企业争先涌入循环经济赛道，而另一些企业则将循环可持续发展理念渗透进产品、包装以及生产过程中。

　　“今年的实践主要在绿色包装上，在纸箱种类、包装层数方面进行优化，避免过度包装。”荣耀终端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中国城市报记者，该公司在回收方面确保电子废弃物100%由具有相关资质供应商进行合规处理；2023年采购了国际绿证，并在坪山工厂安装了分布式光伏发电设备，于今年11月投入使用；此外，公司还积极申报绿色工厂。

　　小循环：企业自建回收体系

　　从借助人工拆解分拣的小作坊，到机械化、数字化运营的全自动流水线厂房；从简陋的水泥地甚至泥土地，到防渗漏、防油污的硬化地面……中国物资再生协会副会长高延莉见证了行业这些年发生的变化。但她也坦言，行业尚存薄弱环节——低值可回收物的回收率较低，再利用途径相对局限。

　　如果市场经济和循环经济密不可分，那么譬如废玻璃、废塑料膜、废木料等低值再生资源还能否找到回收“药方”？

　　值得关注的是，市场上已有部分企业更新商业模式，针对薄弱环节进行了有益探索。

　　比如一些农膜生产企业与农膜使用企业以及经销商合作，利用农膜的销售网点和渠道，实现销售与回收一体，快速搭建了回收体系，让“白色污染”变废为宝。

　　“我们在签订农地膜采购合同的同时，还签订了残膜回收协议，通过合作社收集残膜运至回收厂，再由回收厂回收造粒。”从事农膜生产和销售的曲塑集团总经理卢斌向中国城市报记者表示，回收车上门回收使农户获得了便利，高于市场价的回收政策提高了农户收益。而且农户得到了回收款，也让下季采购新膜的订金有了着落。“这样我们也争取到了下一季市场的预订单。”卢斌说。

　　实践下来，卢斌的体会是：没有处理不掉的垃圾，只有没有设计好、利用好的资源，关键在于如何设计产品、使用产品、循环利用产品。

　　“回收方式上，企业可以自建回收体系，‘自己收自己的’。”在杜欢政看来，在成本可控的条件下，最好的办法是品牌回收自己的产品。“经济性和环保性是可以兼顾的，关键是要有好的技术。”

■中国城市报记者 郑新钰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