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靠山吃山！”
站在村边林下的砂仁种植田旁边，
广宁县赤坑镇合成村
村支书郑志连大声说到。
△ 广宁县赤坑镇合成村山林下刚种下砂仁苗。西江日报记者 吴映霖 摄
初春的阳光穿过大树投下疏影，
为砂仁苗镀上一片粼光。
这条昔日的贫困村
如今正在推动乡村振兴，
绿水青山带来了希望和底气——
这一片碳林的碳汇价格已经翻倍，
良好的生态还可以发展林下经济。
走在新路上，村里上下都有了奔头。
挣来“第一桶金”
不愿“躺平”
合成村村民第一次意识到
森林的经济价值还是三年前。
2020年12月28日，在广州市碳排放权交易所，广宁县4个省定贫困村林业碳普惠项目以成交价36.06元/吨竞价成功，创下当年广东省碳普惠减排量公开竞价价格的新高。
△ 图源 广宁发布
这四个村中，合成村交易量最大，以5434吨的碳汇为村集体挣来了18万元。
对于当时的合成村来说，
这可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大数目。
赤坑镇位于广宁北部，与县城相距1.5小时，盘踞绕行的山路限制了发展，除了大片密林，村民们没有更多可依靠的资源。
为了生活，大家想尽了办法，但日子仍然过得紧紧巴巴。当政府部门进村推广碳普惠项目，告诉大家“卖空气”就能挣钱时，村里既稀奇又疑惑。直到交易成功，钱打到了集体账上，大家的心才落了地。
△ 图源 广宁发布
揣着这“第一桶金”，
村民们内心想的可不是“躺平”。
过去的苦日子让“发展”
成为全村的最大心愿。
早在交易前，村里就商议好，这笔钱要用来发展集体经济。特别是2021年脱贫攻坚战胜利，合成村终于摘掉了贫困村的“帽子”。紧接着，怎么巩固脱贫成果，实现乡村振兴成为村里的头等要事。
不仅合成村，
三年前一起“卖空气”的其他村
都拥有同一个愿望：
“一定要发展。”
树好、林好才能发展好
但对于脱贫村而言，
发展的基础还十分不牢固，
资金投到什么产业上才能“生蛋”
让几个村子犯起了愁。
在其他脱贫村，有村干部多次外出考察，
寻觅合适本村的产业。
而合成村则在 “家门口”找到了答案：
发展砂仁种植。
砂仁是四大南药之一，赤坑镇过去就有种植传统，如今在企业统购统销的带动下，村民重新养护砂仁树，提升质量和产量。目前合成村已在林下发展了1000亩，并计划今年进一步扩大种植规模。
△ 图源 广宁发布
合成村被层层密林包围，
一条碧水在村口蜿蜒，
让人沉浸在满眼翠色中。
同一片绿水青山，既换来了碳汇，
如今又发展起林下产业。
“在这种环境下的砂仁会长得很好，
因为能吸收到更多养分。”
广宁县林业局生态修复股股长程月明
看好合成村发展这一产业。
据他介绍，赤坑镇的森林植被一直保存得比较完好，当地的森林多为混交林，阔叶树占比高，这样的林分结构可以涵养水源，增加土壤有机质，对于发展林下经济十分有益。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杂树这么有价值，”
广宁县祥景种养专业合作社社长
冯惠容是赤坑人。
她在林下长大，村里人把
这些林林总总的树木称作 “杂树”。
十二年前她回赤坑发展砂仁种植，
了解到所谓的“杂树”就是
不同树种组成的阔叶林。
而在阔叶林底下，
砂仁总是长势好，质量高。
△ 图源 广宁发布
来自赤坑的砂仁深受市场肯定，
冯惠容给村民的收购价值也逐年上涨，
从一开始的10元/斤一直涨至
2022年的20元/斤。
好几个乡镇邀请她去投资，
她到了当地习惯先看周边的山和树，
“树好、林好才能发展好”，
她笑道：“我现在连砍树都舍不得了。”
△ 图源 广宁发布
“三不靠”村有了“依靠”
程月明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
就在广宁的各个山头种树，
对国家持之以恒地
推动森林抚育感受深刻。
程月明
经过30多年不停歇的“护绿”，地方的森林面貌发生了很大改变。在一些地区，原本树龄相近、树种较为单一的针叶林，逐渐变成了“老中青混合”、层次丰富、树种多样的针叶阔叶混交林。
随着林分的优化，
不仅发展林下经济的环境更好，
而且森林的低效固碳能力
也随之得到提升，
为逐步扩大林业碳汇交易奠定了基础。
对于所属行政村来说，
这意味着集体资产获得了“升值”，
而且“变现”的机会越来越多。
江屯镇是广宁县生态修复面积最大的地区。由于自然原因，当地土壤的沙质含量较高，林分比较单一，十年以来，广宁县在当地补种了过万亩的阔叶林。如今，这片林木的价值正被“唤醒”。
△ 图源 广宁发布
江屯镇江合村支书欧立成热切地期盼着“卖空气”。他是“90后”，思维活跃，敢说敢干。2021年，他在而立之年回到自己家乡，当时村集体收入只有2万元，增收成为他最迫切的任务。江合村没有丰富的资源或者突出的区位，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有田靠田，有山靠山！”。经过流转撂荒地等工作，去年该村的集体收入提高至6万元/年，但面对种种支出还是捉襟见肘。
去年，县里通知将组织新一轮碳普惠工作。欧立成十分惊喜，立即动员各条自然村积极参与，他希望尽可能地推开，“我们的新农村建设想返修路灯和村道，如果能‘卖空气’，那我们将多一笔资金。”今年有大企业承包村里林地，他计划把相关片区的碳汇收益分成写进合同。
△ 图源 广宁发布
在广宁，类似这样
“有树有林，急盼发展”的村还有很多。
木格镇册田村就是其中之一。
该村属于“三不靠”地带，全村3000多人，但只有1千多亩耕地，2022年村集体的收入只有2.3万元。这些年，村里一直想发展林下经济等，但无奈资金有限。
△ 图源 广宁发布
“卖空气”让周洪嗅到了机会的味道，“我们耕地少，但有2.6万多亩林地，碳汇很多，如果能‘卖掉’，那我们就有资金扩大产业了。”
因为本地收入低，册田村村民只得常年外出打工，用辛勤的汗水换来了村里一幢幢小洋楼。周洪告诉记者，在发达地区工作的经历让村民们增长了见识，提起“卖空气”，全村都非常支持，“这么好的事，我们都想参加。”
碳价翻了一倍多
在山边，程月明笑眯眯地讲述
山杜英、藜蒴、红椎等树木的特点。
当初不过半米多高的小树苗，
几年间已长高至三四米，
尽显蓬勃生机。
他期待它们真正成林的那一天，
“都说十年树木，很不容易的。”
与树木同向上，这些年以来，
广东奋力书写“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的生动实践。
2022年底，中国共产党广东省第十三届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通过关于深入推进绿美广东生态建设的决定，不仅列出了森林高质量发展的节点任务，还围绕提高经济效益、增强社会效益提出了更深的要求。包括大力发展林下经济，提高林地产出率，促进乡村产业振兴、农民增收致富；充分发挥森林固碳储碳作用，加大林业碳汇项目开发和储备力度，探索提高林业碳汇在广东碳交易抵消总量中的比例等。
3月阳春，万物复苏。
冯惠容忙于扩种和销售，
她现在不仅卖砂仁，还和农科所合作，
推出深加工产品，
去年合作社实现了近500万的销售额，
最多的一位农户增收近4万元，
这个春天，她更是踌躇满志。
△ 图源 广宁发布
广宁县也于近日完成了
新一轮碳普惠项目资料送审工作，
相比三年前，
本次参与主体扩大到逾100条行政村。
村民们十分关注碳价，
3月10日，广州碳排放权交易所的
成交最高价为82.98元/吨，
相比四条村三年前的交易价格翻了一倍多。
来 源：西江日报（记者 陈洁 吴映霖 张苑卉）
编 辑：谭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