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南方城市久雨后笼着一层薄雾的景色,透过黄昏的街灯,一切都显得朦胧而富有诗意。
厨房里的水壶响了, 它不知主人的心境,自顾自“吹着快乐的口哨,冒着幸福的泡泡。”却成功打断了女子的沉思,她从沙发上起身拔掉插头,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端着温暖着颇有点凉意的双手。近来天气乍暖还寒,原本已经脱掉的冬衣,又穿了回来,俯瞰楼下,草坪倒萌生了许多绿意,春寒料峭,但季节却已经偷偷变换了。
悦容,她有个好听的名字,但是现如今知道的人不多。朋友亲切叫她“小悦悦”,而外人与关系普通的人,都习惯称呼她为“赖女士”,她姓赖。
玻璃因为房内外温差还是有区别,也蒙上了一层雾气,有洁癖的她顺手抽出一张纸巾进行擦拭,恢复光亮的玻璃如同镜子一般,照出了她的容颜:娟秀依旧,但已然不再年轻的一张脸,还有,也不再像多年前那么轻盈、多少有些丰腴的身材。如果不是它的存在,也许她都忘记自己已经55岁了,青春已如长了双翅的小鸟一般飞离。
她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是一家公司的高管。气质沉稳,保养得当,再加上得体的修饰与装扮,依旧雍容华贵,有着年轻女孩子们所不具备的那种由岁月、经历、财富与学识底蕴所赐予的风韵,她就是古人口中所说的“徐娘半老,风度犹存。”的那种成熟女子。
房子里面很静,半点声响也没有,衬出一种孤独的气氛。静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清晰,更加剧了一种忧郁与冷清的感觉。
这种年纪的女性,原本都应该有个家庭,有丈夫与儿女围绕着,吵吵闹闹、忙忙碌碌,也许没有事业,但是却有干不完的家务活。而她恰好相反,事业成功,但却茕茕孑立、孑然一身。
她结过婚,在自己很年轻的时候,维持的时间也很长。那时候才毕业后不久,前夫是大学同学。记得那时候,经济能力有限,两人都刚入职不久,但生活很甜蜜,呼吸都带着香味,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哪怕只是面面相觑傻看着对方,也开心。
两个人没能力买房,就在这个城市里面租房住,一个月挣的钱除了各种生活开销之外,剩不下什么。可是哪怕一起出去吃个路边摊、看场电影,丈夫为她买支冰淇淋她都觉得幸福。生活拮据,但她的内心很满足,是她要的岁月静好,那时的她是个知足的女人。
两人的差距是从孩子出生之后、她重新恢复工作时开始的。由于经济压力,她没办法当全职主妇,两人只能自己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当然,两个小年轻无法完全兼顾,婆婆帮忙带了一年多,后来又送到她父母家养了一年多,再回来时就到了上幼儿园之时了。
他们如一般的普通夫妻一样,过着琐碎而平凡的生活。渐渐,两人在工作能力与发展显示出了差别:她丈夫能力平平,一直没能有所建树,当了点芝麻绿豆大的官,职位与薪水多年原地踏步。倒是她,聪明伶俐,性格沉稳处理事情的能力也强,一路从小职员做到了主管的位置。
工作一忙,难免就有顾不到家的时候,有段时间每天都忙到很晚回家,丈夫的不满便多了起来。双人因此争吵,盛怒之下没什么好言语,对方质疑她“行为不轨”,她骂对方“窝囊废”,次数多了,关系也就自然淡了。
渐渐地,在冷战与各自事业的发展情况越来越悬殊之后,两个人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可他们还保持着默契,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可以得到父母的爱,就这么平平淡淡走下去就好,婚姻,原本就不可能永远与爱情有关。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过了二十多年,孩子大了,去外地读书、他们的关系依旧没好没坏,分房睡着,跟室友差不多;孩子回来工作了,一家人似乎又跟从前一样有说有笑,温馨如昨,但两口子的重点,早已不在彼此身上,而是全都与孩子相关。
原本以为她的人生会在这种节奏当中走到老,但老王的出现彻底地打破了这最后的平静,那年她正好50岁。
这个男人是位成功人士,有着美国留学回来的背景,因为业务两人打过多次交道,彼此对对方的能力与魅力感到惺惺相惜。人与人没办法相比,一边是碌碌无为的丈夫,一边是成功强势的男士,她的情感天平迅速向后者倾斜。感情上有了新的归宿后,她对丈夫愈发冷淡,两人可以多天不说一句话,她连眼神的交流也懒得给对方。
她丈夫也并不傻,很快便有所察觉,证据确凿之后这个男人当即提出了离婚。他们的孩子早已成年,对母亲的行为感到难以接受,自愿跟父亲一起生活,由于感到愧对这两个男人,她选择了净身出户,将财产全都留给了对方。
离婚后,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老王好好过日子了。但谁知道,当她提出结婚要求时,对方却坦言自己并不是单身男士,他有妻有子,只不过他们都留在美国。
悦容崩溃了,她没想到,多年凑合之后终于重温了爱情,但结果却是这样。“我们都是成年人,因为彼此吸引走到一起,没有必要束缚对方,这就是我向往的爱情。”她手痒,想甩对方一耳光,但想想自己也没立场,于是便忍住了。如今,她已经55岁了,仍是孤身一人。冬夜给她温暖的是棉被,春寒时节给她温暖的茶杯。50岁一场错爱,余生凄凉。
人生有许多的选择,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在关键的时刻,就得做出决定才行。如果感觉婚姻沉闷,伴侣非自己所盼望的类型,双方差距大到无法沟通,那么及早解除关系,放对方以自由,不耽误彼此余生继续寻找幸福,也是一种成全。如果并非如此,那就得学会珍惜与沟通。不要因为一些无可厚非的事情伤害陪在身边的人,缘分得来不易,错过了也许这辈子将抱憾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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