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礼让

图：来自网络

按说，在我这个年纪，还不应该有告老还乡的念头的，可是,因为人生的路似乎走入了低谷，因为对前路的畏难和惘然，最近，告老还乡的念头是越来越强烈了，以致常常夜不能寐。

父母如今都到了古稀之年，且都多病缠身。以前，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抽出几天整装时间去尽孝。近期，我在老家一连呆了一个多星期，陪着老母住院，亲手做饭给二老吃，这些，都是我以前几十年没干过的活，尽管麻烦，尽管做得不好，但我无怨无悔赎罪似地认真做着，觉得心里很安慰。

闲着的时候，我会到村外的田野里乱转悠，沭着和煦的风，披着温暖的阳光，漫无边际，信马由缰，自由自在，暂时抛却了心头的烦恼，沉浸在了儿时的美好回忆里。

乡村，实在是个容易让人卸脱重担的地方，也是个容易让人生发怀念的地方。

还记得村头的那棵大楝树，夏天里我们常常采摘它的果实，做弹弓的“子弹”，然后，在树上绑上一只青蛙，作为目标射击。

还记得伙伴家的那棵大柳树，分得枝杈特别多，那是我们夏天的乐园，我们时常象猴子一样攀在上面，又凉快又刺激；还记得村子北部的那方池塘，每年放暑假的日子，我们在里面游泳嬉戏，摸鱼抓虾，真的是其乐无穷......

对儿时的回忆是十分美妙和享受的，但这样的回忆，又很容易中断而被逼迫到残酷的似有血腥味的现实中，一种莫名的伤感便油然而生，为此常常后悔得肠子都发青了。为自已天生不屈不变的性格，为轻易离开故土的盲动，为对现实社会的无奈和无助，为大半生的穷困潦倒及窝囊。

走累了，我坐在夕阳下的一块收割后的麦田边休息，尽管天气干旱，但空气依然十分清新，一阵风吹过，那种莫名的通透感浸入我的心脾，让我感到通体得舒畅。

此时，一位老大娘来到了我跟前向我打招呼，我认出了她是我儿时伙伴的母亲，赶忙起身相迎。她解释说，她远远地看到了我，过来就是想认认是谁的。她说，儿子一家如今在张家港打工，家里的四亩地，都是她一个人种。

我问她多大年龄了，她回答八十岁。我不由地称赞起她的身体好来，十分羡慕这样的高龄。还能够在田间忙碌劳作，在这样贫困的生活中还有着那么好的乐观精神，难道这都是故土的功劳？

离开老人和她的麦田，已是天将落幕时分，多年未见的蝙蝠在我头顶上闪回，很是自在的样子，这种小东西，也是童年的我常爱捉弄的对象，尤其是在夏天的傍晚，还用弹弓把它当飞机打，现在想来，很觉得对它祖辈不起了。

此刻，走在充满芳草气息的乡间回家小路上，我有一种幌若隔世之感，忽然想起了莎士比亚的一句著名台词，似乎很符合我当时的心境：返回童年、返回茫然、无牙齿、无眼睛、无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