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鞋」母爱的每一个细节被衲入布鞋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满3年了。在最初的日夜里,只觉少了许多牵挂和寄托,非常不习惯。我在武穴的六、七年间,以往每隔两三个月,没见到母亲就坐立不安、心慌意乱,回去了,目睹了母亲的慈容,拥抱了母亲的身体,被母爱深深捂过,才觉安稳和踏实,有了继续高高兴兴的理由和顽强生活下去的信心。现在没有了母亲,如河流突然中断,搁浅的船无法启锚,十分悲痛和无奈。


伴随童年记忆的,是大年三十晚上母亲给我们做好的布鞋,因为家里兄妹多,平时母亲又忙累,难得为我们做一回鞋,但再忙再累,母亲必定在年前给我们一人赶制一双新鞋,以至于穿新鞋成为家里非常郑重的仪式,那份期待和兴奋,今天回想起来仍然露出会心的笑容:孩子们的迫不及待,反映了那个时代人们对生活的朴素愿望,盼望丰衣足食的心情啊!

新鞋照例很紧难穿上,父亲握几根筷子,从鞋后跟抵着我们的脚跟与鞋帮,用力慢慢“撬”上。鞋是越穿越大的,新鞋必须紧俏,穿着才跟脚,日后不易脱落。鞋帮是黑布滚边的松紧口式或半圆船式,多以黑色、藏蓝色卡其布做成,鞋底则是母亲以八、九层各色细布掺上老竹叶粘成,再用自己家园里出产的苎麻搓的细麻绳儿纳上,纳得密密的(我那时最好奇为什么鞋底的针脚里面看横成排,外面却是竖成行),踩着紧致结实,凹凸的针脚按摩着脚底的每个细胞,如母亲呵护我们的每一个细节。


我们幼年时几乎没有玩具,小孩们的娱乐不外乎抓石子儿、跳房子、踢毽子和跳绳。冬天抓石子儿手冷,于是我们几个玩得来的妞儿就凑一起玩“跳房子”,拿黑炭在地上画一大串长方形和一个半圆圈,圆圈是“天”,那些长方形就是“房间”,规则如下:沿房子的第一格外沿,双脚靠拢比齐,背过身去用瓷碗片儿从头顶轻轻甩上去,碗片儿落在了哪一格,哪一格“房间”就等于被你预订了,然后转过身,单脚着地从一到十不出差错地跳完所有格子,那个“房间”就属于自己了,别人不许踏入,这个游戏显示了咱中国人根底里不容侵犯的“一亩三分地”意识,很有趣。幼时的我非常调皮好动,活泼灵敏,一会儿就占了很多“房子”。玩得正高兴,被母亲发现,她有些愠怒:跳跳跳,把鞋子跳破了!小时候我对母亲是又敬又怕,因为知道她白天要去生产队出工,回家后还要喂鸡喂猪干家务,做针线只能在夜里加班加点,就着煤油灯下赶,很辛苦;而诸般活计里,做鞋是最繁琐浩大的工程,从预备材料到制作成功要费一个家庭主妇无数的周折,我亲眼见过母亲的种种操作。不能再跳,只得扫兴地悄悄溜开,换一样玩法。


可纵使如此,依然爱母亲,大年三十赶制的新布鞋是我们极其爱惜的,我只在节假日或者晴好的天气上街、出门作客才穿上,平时都洗净放好,只穿比较旧糙的鞋子,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到我小学毕业。我读初中后,姐姐已经能做一手很好的针线,全家的鞋子由她承包了(我初中毕业照上,脚上的鞋就是姐做的),但鞋底多数用橡胶或泡沫底子,纳底的布鞋已经非常珍稀了,因而更怀念母亲的布鞋,那密密编织真情厚爱带着娘的心的布鞋。

消息来源:武穴文联 作者:何凝花(武穴市花桥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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