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为客动经春，燕子衔泥两度新。
旧入故园尝识主，如今社日远看人。
可怜处处巢居室，何异飘飘托此身。
暂语船樯还起去，穿花贴水益沾巾。
——唐代：杜甫《燕子来舟中作》
人生何以到了这个境地？是无力改变的现实吗？一路走来，到得这个样子。以往的遭际且不说，眼前的艰辛还得捱过，更有前途茫茫，看不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归宿。多少美好的梦想，如今俱以幻灭。不知道还期待着什么，仍然要这么辛苦地坚持活着。
恍然间不知道怎么就立于此地，那么多过去，越来越遥远。那么多人，越来越模糊了面目。人生仿佛是一场梦幻，眼下是醒来的时刻，这样想着，不由地颤栗。这岂是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呢？人生难得就该如此吗？我不希望这样，一刻也不想这样，在巨大的现实面前，却又无力改变。我多么希望世界是虚假的，可以裂出一道口子，让我从中走出去，逃离这个人间。然而无论是真，还是假，我都不能逃脱。我不得不在其中忍受一切，消磨自己的生命。
不光是我如此吧？其他的人，以及草木，还有鸟兽虫鱼，应该都是这样吧？看那天空徘徊的燕子，他有着怎样的遭际呢？春天来时，他从遥远的地方飞来，秋天再飞回那遥远的地方。今年来到此处，不知道明年再来时，他将去往哪里？纵使再来到此地，一切也都变了。作为飞鸟，也不可能不察觉其间的变化。然而不管怎样变，他总会接受。房子倒了，巢没了，择一处重新搭建。其他的地方，飞来飞去，哺育后代，寻找食物，没什么变化。作为人，却还不如燕子。人受着种种限制，到处飘转，比燕子更辛苦，比燕子更可怜。努力活着而已，从来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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