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现代人最常用的交际用语就是:谢谢和抱歉。
接过外卖小哥送来的快餐时,会跟他们说谢谢;在水果店里跟老板买了一袋苹果,临走时还不忘说声谢谢;
如果说在公车上不小心踩到别人的鞋子要说抱歉的话,这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我们平时却好像经常在为哪些本不值得道谢的事情道谢。
如果你要说这是一种礼貌和绅士风范,我却琢磨着有点像《儒林外史》中那些迂腐文人的虚伪,但我或许应该在这句虚伪前面加上一句善意。
泛滥的礼仪
现代人充满善意的虚伪就是用礼貌来掩饰内心的厌恶——何以见得?
这个例子其实是很生动的,臂如一个人讨另一个人不喜欢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一切举动都会引来对方充满善意的拒绝。
“谢谢,我不需要。”
“谢谢,我不去了。”
现代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利用“谢谢”来拉开和他人的距离,或者干脆拿来充当人际交往中的一个挡箭牌,其实“谢谢”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不喜欢你,请离我远一点,不要打扰我。
所以我说这是现代人充满善意的虚伪。
如果说“谢谢”好歹是一句听着让人感到悦耳的声音,那么现代人的“抱歉”则充满了廉价的味道。
它的廉价并不体现在我们的人际交往中,恰恰相反,“抱歉”远比“谢谢”在人际交往中显得更为重要。
所以,我说的廉价是指它的道德层面。
廉价的“抱歉”
这两年随着信息传播的更加迅速,每隔几天我相信大家都会发现新闻上会冒出一两件热点事件出来,而且越是负面它引起的社会舆论就会越发剧烈。
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一个蛮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新闻当事人的态度总是会伴随社会的关注度而改变。假设某一件事情的社会关注度不高,那么新闻当事人的态度往往都会非常的嚣张跋扈;但随着社会关注度的提高,新闻当事人就会立马偃旗息鼓,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来道歉。
我渐渐发现这成为了一个约定俗成的套路:那就是道歉往往都是留到最后一步才迈出。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些新闻当事人是绝不会松口道歉的,那种前后态度的变化是具有戏剧性的,臂如某边检事件就是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
你就会发现,道歉竟然变得这么廉价和荒诞,因为事件发展到后期已经变成了一种道德层面上的对峙——而整个社会舆论的期望就是迫使当事人低头认错。
不出所料,这些人到最后往往都会因为社会舆论而出来道歉,慢慢的,我发现这些人只需要用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或者一篇不知道谁写的公关文就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过错掩盖了。
廉价的“道德成本”
说实话,这样的道歉实在太廉价了,一句道歉根本弥补不了什么,那么这种道歉的价值又体现在哪里呢?
正因为道歉往往总是能够获得谅解和接受,它就无形之间降低了道德成本。
臂如说我今天故意去闯个红灯,插个队,要是大家都来说我,那么我道个歉就完事了,如果没人来说我,那么我也占到了便宜。
当道德成本如此低廉的时候,道歉就失去了它的价值,反而沦为某些人用来掩饰和开脱自己的借口。
你就会发现,这是人类的道德逻辑上的一个漏洞,在古斯塔夫·勒庞所著的大众心理研究之书《乌合之众》里有过这样的分析:
让群众相信什么,首先得搞清楚让他们兴奋的感情,并且装出自己也有这幅感情的样子,并去改变他们的看法。
这是一句非常精辟的分析,的确,感性是许多人道德逻辑中致命的漏洞。
这就导致他们往往知道对方有错,但出于感性的考虑而不得不接受对方的道歉。
《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
这种现状实际上对任何人,任何社会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们的传统文化中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这句话的应用应该是十分狭隘的,如果把它应用在泛化的社会事件中,它最终会导致道德体系的崩溃。
如果有人认为我们的社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勇于承认错误是件好事情,其实恰恰没有意识到背后的道德成本已经廉价到何种程度。
当道歉不再报以真心的时候,它就只是一种手段。
那些触犯道德和法律的人神祗众怒难犯,故而摆出低姿态来迎合大众的怒火,其实,他们连道德和法律都置之不顾,一句道歉又能体现什么呢?
向“表演式道歉”说不
很明显,道德成本的降低最终导致的是整个社会道德的堕落,但这些败坏者只需要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开脱他们曾经的错误,那么它反而变成了一种滑稽的表演。
臂如前几天出现的某知名媒体人推骂快递员事件就是一个很生动的例子,试想一下,一句对不起能够在这次事件中充当什么不可或缺的作用?
答案显然是低微的,当不法者只需要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换来道德上的自我消解,很显然,她下一次依然会故技重施,因为只要她道歉了,这事就算结束了一半。
它对个体来说或许必然造成某种损失,这种损失以整个社会眼光来看是轻微的,但它造成的不良影响乃至暗示却具有极大的破坏作用。
当人人都学会了利用廉价的道歉来开脱自己,那么道歉的效用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可见,廉价也并不见得是好事,只有提高不法者的道德成本才会令他们明白,一句道歉其实什么事也解决不了。
或许,面对那些廉价的充满“表演式”的道歉我们应该对他们说:我拒绝你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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