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发现,家里有些物件留着留着,竟然有能留住时光的感觉。挺好的。留着留着,时间就成岁月了。
岁月,这词让人感叹。特别是上了些年纪的人,因为品尝过其中的酸甜苦辣,常会仰头长叹一声:“唉”。
小时候,如果谁说“岁月”两个字,总会不禁引来一阵窃笑。遥不可及的事,与我们小孩有啥关系?那时,朋友的爸爸常会集些锦言、警句,贴满床头。其中一张好像是《明日歌》,写的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日日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两个不认识的字读成“差它”,和明日联在一起,什么意思?一头雾水。一查,吓了一跳。原来,那番古人的话是说,做事总是不漫不经心,总是推到明天,到头来竟然会虚度光阴,任由时光流逝而毫无作为。是形容人做事毫无斗志,浪费时间。尽吓唬人,哪有这么严重,一个“差它”会一辈子都一事无成?会到老了后悔?便不以为然。
庆幸家里来留下了老物件,无意中留下了过往的痕迹,留下了岁月,留下了回味。
一张办游泳时证剩下的半寸小照片,一本变脆裂口的塑料皮日记本,几册掉了皮染了茶渍的旧书,一管没了帽劈了尖的黑杆钢笔。断了的弹弓子,染灰的玻璃球,洗白的红领巾,手抄的歌谱单,无聊的毕业证,油腻的工作证……那些多次在搬家收拾杂物时,差点丢掉的老物件。看着那些幸存的物件,深切感觉到了岁月不是一个名词、一个概念,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每时每刻,时间的沙漏在慢慢漏走,时间变成了岁月,岁月凝结成一个固体,一个物件。如今看来,那些不经意留下的,正是走在岁月中的脚印。
今天回想,蹉跎果然如此。很多明日在平平淡淡无所谓中白白流走了。所以,满头花白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时,常会有人说,那时候要么无知瞎玩,要么年少清狂,咋就没在意呢?该得到的荣誉没得到,就在身边的红颜知己没珍惜,应当到手的钱没挣着,就要成功的机会从手边滑走了……很多时间,就在无限的明日前,没有再努力一下。
不过,虽然无知,还有少年青葱。虽然没立大志,还有无忧无虑。虽然没有硕果,也有成过疯狂的成长。虽然没成大事,但也过挣扎努力。虽然没 红颜,但美好也曾伴随,还有知己始终不离不弃。
岁月会给过往留点空间,给回望留个路标,给回忆留个门牌号,以便让我们找寻。
岁月如陈茶香,如陈酒醇。雪小禅说,陈茶有光阴的滋味渗入其中。有诗云,陈酒醇,心从容。当你在一个阳光西照的下午,偶尔见得散发着陈年幽香的旧物,便觉时光小驻,匆匆远行的脚步停下,一山一水浮现,一花一叶再展,一蝉一鸣复见。
斑驳的光影中依稀可辨,旧时的油灯只剩空灯一盏,留下的是厚厚的经年积尘。虽然,光阴早就褪去青春繁华的秀色,不过,时间把生活揉搓的皱折早已抚平无痕。
到此,你会哑然淡淡一笑,曾经的自鸣得意,曾经的辉煌灿烂,曾经的曲折艰难,曾经的是非恩怨,风雨过后,不管是否有霞光普照,一切都归于风平浪静。
而生活经过岁月的包浆,早就生出幽暗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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