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深夜喂饱一只垃圾桶
1
深夜
我看见一只垃圾筒
在雪地里散步
我追上去
它就停住了
围着它转几圈
它也装作没事人
我打开它
它就张大嘴巴
但我两手空空
真没什么拿来喂它
2
我吞吐着雾霾
从夜深处跳出
又看见它
那个喜欢散步的垃圾筒
像个小区保安
执行夜巡的任务
我追上去
它不动了
和它说话
也不发一语
我打开它
喂它一口白雾
它大张着嘴
却喷我一团黑烟
3
某夜，我下楼倒垃圾
见它散步的样子活像个酒鬼
我追上去
它假装发呆
围着它转了三圈
它也不为所动
我得说今夜我没有喝醉
只在它身上做个记号
明天我会再来
看它到底能走多远
4
有次我无聊了
又去找那只瞎溜达的垃圾筒
小区里寻不见它
便来到马路上
路灯下蹒跚的影子像怀孕的帝企鹅
我追它
它站住等我
我打开它
它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
“五个不回家的小混蛋
在我肚子里睡觉
你看我走起来像不像摇篮......”［注］
寒冷的街头唯有点支烟
耐心吸掉一半
剩下的扔它嘴里
再补一口浓痰
流马，2010？年1月25日
注：垃圾桶里的五个小混蛋，是指当年轰动全国的发生在贵州毕节的惨案，五个流浪儿童冬天钻进垃圾桶点火取暖，结果全被烟熏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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