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那个深爱我的男人

那个深爱我的男人,他从来没说过爱我,却一直用行动为我默默付出,倾其所有护我周全。他,就是我的父亲。

这些年,在我成长的路上,是这个深爱我的男人,一直用他充满力量的双手和宽大坚实的臂膀将我用力托起,让我去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求诗和远方;也是这个深爱我的男人,他给我勇气自信,让我从无到有、从物质到精神、从被爱与呵护,感受人间至亲,让我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这些年,父亲之于我,一直是引导的,鼓励的,赞美的,或许我没有让他失望,或许我还在努力,或许……但只要这个深爱我的男人一直在,我就会一直努力,活成让他喜欢的样子。

父爱无言,厚重如山。这一路走来,他的爱如影随形,暖我至今,可让人热泪盈眶,为之动容;也可让人铭刻隽永,感恩一生。不辜负便是对他最大的孝顺,只是父亲生性耿直,彼此疏于联系,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有事儿才打电话”的状态。作为女儿,我可能不够体贴和关心,每次通话除了聊聊血压多少、服药情况、血糖高低这些关乎身体健康的事儿外,很少贴近老人内心。自从2008年一场脑溢血后,我对父亲的爱越来越局限于身体的康健,包括他十年的体检和用药,这是我一直在做的;他多年来的穿着,也是我一直给买的。我能为父亲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多吧。家里人说什么,他可能不听;但我说甚,父亲都听,这便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又是一年,又增一岁,看到父亲两鬓斑白,满脸皱纹,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了,隐隐地疼!生疼!别再说岁月如歌,其实时间最无情,年龄才是一道硬伤。正月初二,村里习俗祭拜祖宗,我一路驱车往山里,陪父亲前往祖坟。返回时,他带我去了一处自家的空地,说这是他在邻居出殡时顺路请阴阳先生看好的“风水宝地”,百年后他就在“这儿”了,并用手指着远处挺立的“墩儿”和那道自上而下凸起的山梁,确定将来的“碑”一定要对住那个“墩儿”和那道“梁”,我虽不懂这些,但这个方位我将牢记在心。

他用脚步在这块儿地上丈量了一圈,告诉我大致的尺寸、分界和位置安排,殊不知,他的每一脚都硬生生地踩在了我的心上,我强忍着难过,认真听完他说的每一句话,最后故作埋怨地说:“大正月的,带我来看这些作什么!”话音一落,泪已成河,镜片上下起了倾盆大雨,模糊了来时的方向,我不敢抬头,生怕父亲察觉,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这块儿地上,还假装笑意的回他:“记住了,记住了,将来就照你说的办。”“人总有这么一天的,怕甚哩!”说完,父亲笑了,或许他内心也在翻腾,只是极力要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像当年他送我去外地念书,临走时丢下我的样子;抑或后来等我长大成人,他目送我出嫁时的样子,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多么深情的歌词,曾也打动过无数儿女的心灵,可无论如何,时光再也无力许他半世芳华。此去经年,我的长大只能让这个深爱我的人越来越老。岁月向晚,我还能用力地去爱,去关心,去呵护,时时刻刻能叫上几声“大大”,这就是我的财富,我的骄傲,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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