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永礼
屋后水塘里的荷花开了,羞答答浸染一方幽香。我记忆里的荷花,并不似这般娇弱,宛若婷婷江南女。那是生长在一大片湖水里的荷花,花叶云集的时候,大有一碧千里之浩瀚。
我的童年栖居在江北农场,临江独有一片天然湖泊,在广阔原野间,仿佛苍穹落下的一滴泪。我记得她的名字叫陈瑶湖。盛夏时节,大片荷叶葱茏铺展,一碧连天。荷花便迎着烈日,以劲美之势奋力怒放。倘若你沿湖缓步而行,是很容易被一路的荷香迷醉的。
有一次,我乘车去省城,途径陈瑶湖,恰逢荷花绽放,同车乘客禁不住伸出头去,大声赞叹:“这荷花开的,真叫一个壮观……”是的,很少有人以“壮观”来形容荷花,占地一百余亩的陈瑶湖里的荷花生得满满当当,如此俏丽的植物仍然俏丽着,却以烟波之势尽显大美!
我也曾多次想过旧地重游,却总是被种种琐事耽搁了。今夏相对闲适,屋后水塘里的阵阵荷香将我的旧梦唤醒,催我发足奔往童年。于是,一个“电波”找到了另一个“电波”——两个时间连接到一起。友人在我怂恿下跃跃欲试,他也要看这荷花,能美出怎样一份异香来。
车辆缓行途中,我与友人又聊起了童年,那些荷花往事。记忆中的夏天是孩子们的天堂,我们往往在大人鼾睡的午后,悄然拔闩出户,赤脚走在阳光烘烤过的泥巴路上,却全然不觉脚烫。呼朋唤友,去瓜果园里偷嘴,爬到大树上去捉知了。
然而,我们最喜欢做的事还是在骄阳下裸泳,水下的世界清凉而神奇。采莲是必不可少的,当荷花落尽花瓣,莲蓬便格外喜人。
我们在一片幽香的荷叶底下潜泳、嬉戏,采了莲子就在水里剥来吃,那微苦的清香一直是我记忆里的味道。在荷花间游泳,身子往往被荷叶杆上的毛刺划伤,可年少恣意的玩伴哪顾得上这些,青春的粗略,多少有些张狂。还记得荷花飘香的夜晚,我跟母亲去陈瑶湖扳虾子,是那种竹片撑起的见方纱网,十多个依次下到水里。收网时,就听到大把虾蹦跳之声,宛若黑夜里的掌声,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喜。一晚上下来,我和母亲能捉一大篓虾……
友人被我说醉,说他要看荷花,吃大虾。可当空调大巴将我们弃之于骄阳下,宽阔的湖面上却漂着些水草,荷叶荷花稀疏,空荡荡的让人好不寂寞。一位老农叹息道,这些年采莲的人多了……我脑中不禁掠过菜场上的藕带,原来莲花在襁褓中就被“菜肴”了。其实人们不光吃掉了一湖的荷香,还有青山绿水,飞禽走兽。倘若不停索取自然,怕是有一天连月光也不再皎洁了。
屋后的荷花娇羞依然,我则陷入一片梦里荷香欲罢不能……(如有侵权,联系编辑,予以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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