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中的雨
年少时,家乡多雨,但我却偏爱下雨。
仰着头,天上落下玉珠般的雨点,闭上眼,不知哪颗雨点会打在脸上哪个位置,面部神经就高度紧张起来,像是等待一个少女的吻,你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吻,吻哪里,用什么姿势。少年时有这样的幻觉,大概是我夜里不睡觉打着手电在舅舅的小说里翻出来的读后感。再后来,借到了老表的光碟,我发现雨点的吻还是和女人的吻不太一样,于是就假装认同了教科书上定义的“天空的亲吻”。家乡的大雨必有大风相随,大风如武侠小说中女侠一般,武功极高,身材曼妙,步伐轻盈,蜻蜓点水一个箭步就穿过厚长的,门前的竹林,竹叶沙沙响,不见女侠影,风里再夹些雨丝,细如发,就像女人用头发在唤醒在腿上睡熟的男人一样。
就这样仰起头,去感受。确切的讲,年少时还不知道什么叫“感受”,也不知当时的状态就是感受。
多雨就多水,水流成河。年少时的河面很宽,下雨时河水浑浊,水流湍急。可养成了在河里洗澡,捉鱼,嬉戏习惯的我,也会在大雨漫河的时候跳进河里,曾有一次河水太急,下去以后身子站不住,幸好抓住了河道旁的桑树枝,免于一难。
若是做了年少的水鬼,今天也就只能托个梦给年少的玩伴问个好了,却码不了这篇字。
你看,生命多奇特,不该你挂的时候,好像挂不了。该你挂的时候,你也不知道。
青年时,离开家乡,渐渐懂了事,老听大人们说淋雨会生病,就以为是真的了,于是不淋雨了,开始打伞。但偶尔还是会在雨天故意把伞收起来,像孩童时去感受雨,那刻的感受并非年少淋雨般享受,而是带着害怕心理,像小孩子偷吃零食一样,吃一点马上就藏起来,怕被爸妈发现,然后又不甘心,又偷偷找机会…….
再后来,上了大学,去了很远的北方,就习惯待在图书馆看雨。北方的雨天极少,但都会来的突然,,几乎无前戏,一如懵懂少年的青涩体验,刚烈、直接,多为阵雨,续航短,但频率高,雨一阵接一阵的下。图书馆门口顶着很大一块玻璃,我既仰头看雨打在玻璃上溅起的水花,也叼着一根烟,装有故事的男同学,伸手去接散落下来的水花。
那时候也听歌。
张学友,分手总要在雨天,唱:为何你眼光年月未变/思忆怎么要再返旧年/你说要走的那晚/连绵夜雨/也似这天/总要在雨天/人便挂念从前
刘德华,分开不要在雨天,唱:就算是分开/不要在雨天/面对着转变,竟没预言/不要在雨天/让爱残喘于一线
两个天王,我都喜欢。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一个分开不要在雨天,一个总要在雨天。但我听得都很有道理。
工作以来,对雨越来越疏远,儿时对雨的偏爱,和一把伞之间隔得越来越远。
但貌似离得越远,思念也就越深。
例如开车,我喜欢在雨天开,喜欢在怀黄公路上,趁下雨时,开了车窗躲在槐树下,一边看天窗的雨滴,一边闻槐花的香。
例如钓鱼时,我喜欢躲在大大的太阳伞下,听雨打伞的声音,看水面被雨打起的涟漪。
也有放纵的时候,在大雨时,理工的校园里,浑身湿透,像儿时一样去感受雨。
有一个根,有一个情结,你不仔细想就想不清楚。
如同我在大望路等红绿灯,人潮汹涌奔我而来,我感概人海茫茫,相遇多难。
但有的人相遇,却又丢于人海。
有的事,你仔细想,也未必能想得清楚。
现在也听刘德华和张学友,关于分开要不要在雨天。
今天听到了音符姑娘的湘雨谣,窗外又下起了雨呀/莫名又想起了你呀/男孩你还记得我吗/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哇/天气越来越冷啦/鼻炎你是不是又犯啦
音符姑娘的声音轻快,还有些可爱,有些俏皮,不像两个天王那么深沉,那么故事。
岁月中的雨,都跟着岁月走。是年少的姑娘,青年时的情郎,是今日平凡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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