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缘

天色微微发亮，一股凉风从窗户进入房间，带来了麻雀的嬉闹声。不一会儿，两只喜鹊落在房檐，环视了一眼安静的院落和房檐下的农具，喳喳地鸣叫了两声。喜鹊来喜事将至，村民走出窑洞抬头对着喜鹊微笑，然后扛起农具走出院子。巷子里的水泥道路上满是麦堆，麦堆大小不一，错落有致。村民用铲子摊平麦堆，再用木耙子耙出上下跳动的音符，随着沙沙声起，一首丰收的黎明曲回荡在村子上空。

走出村子来到田间地头，眼前一片生机。红薯苗一团团一簇簇，叶片相互交错连成了线，地膜反着白光，使得叶片更加肥嫩饱满。不知不觉，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圆鼓鼓、红而诱人的红薯。一丝甜蜜划过舌尖，嘴巴里含满了口水。与地膜形成对比的是大棚，它们同是白色塑料布，不同的是，地膜铺在地面，大棚的塑料布两边着地，中间弓起呈弧状，空间也大，足以在里面站立。大棚里的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西瓜藤蔓，又大又圆的西瓜崭露头角。走近大棚，我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圆嘟嘟又可爱的西瓜，作为回敬，西瓜用表面清凉的露珠浸湿了我的手心，感觉非常舒服。

我站起身子，忽然被旁边麦地里的身影所吸引。老人右手拿着编织袋，时而蹲下身子，时而弯腰，然后用左手在麦茬之间捡起麦穗，随后扔进编织袋，继续向前走。

我走近，向老人问好。老人开心地说：“年轻人不在家里睡觉，起这么早干啥？”

我笑着回答说：“回到家，时钟自然而然就转成家里的时间了，睡得早，起得早。”我问老人：“现在都用机器收麦了，你怎么还来地里？”

老人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机器再好也有遗漏，地畔边上的麦子，田间卧倒的麦子，机器都难以收割。”接着他感叹道：“时代变得再好，咱农民都不能忘记粒粒皆辛苦和珍惜粮食啊！”

我沉默了，望着眼前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衣装朴素的老人，不敢再问多余的问题。因为我知道，父辈经历的年代，和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是我们年轻人所不能体会的，我们没有资格在父辈面前炫耀。

我收起笑容递给老人一支香烟，准备给老人点着，老人挡住了打火机，说道：“这里是麦田，它为我们产粮食，我们应该爱护，应该知恩，不能为了一时之乐而伤害了它。烟，叔收下了，你的心意也领了，一会离开麦地叔再抽。”听了老人的话，我再次沉默，尴尬万分。

回家途中，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苹果树叶上的、田间野草上的露珠更加晶莹剔透，它们开始汇集，小水珠变大水珠，最后在叶尖绽放，随后掉落在地，滋润了生长庄稼的田地。

走到村口，巷子里非常热闹。“邻家，你屋的麦子美滴很么！”阵阵欢笑在巷子回响。是的，安静、祥和的黎明属于农村，丰收属于每一位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的村民。

木耙子在麦子之间来回滑行，麦子咯嘣咯嘣响，是的，就连麦子也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