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运动
我去她家时,她总要张罗一桌子菜,而我往往因心疼她,对她做的这一切故意摆出不领情的脸色。为这个,我们俩没少拌嘴,她也会被我的行为气哭。
父亲去世多年,每逢他的忌日,我会带上家人,更多的时候是我自己,回去给他上坟。这个季节天气酷热,父亲的坟在已经长高的玉米地的深处,不熟悉的话很难找到具体位置。姐弟五人有三人在外地,回来不方便,给父亲上坟的事儿常常只有我和六十多岁的姐姐做了。
姐姐是我家老大,我们俩相差六岁,她上小学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大集体年代,收入全靠出勤挣工分,父母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不得不让姐姐退学照看我和幼小的弟妹们,于是她的学业就停留在了小学三年级的水平。成年后我们姐弟有了不同的世界观,做弟弟的总认为姐姐格局小,我们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和处理态度总存在分歧,虽不影响一脉亲情,但有了芥蒂。她没有挣钱的渠道,给亲人花钱却大手大脚,孩子们想要的东西,哪怕超出她的能力,有时候她也借钱满足,尤其是娘家人,特别是我,去她家时,别管吃下吃不下,她总要张罗一桌子菜,而我往往因心疼她,对她做的这一切故意摆出不领情的脸色,赌气要走。为这个,我们俩没少拌嘴,她也会被我的行为气哭。
两天前关于给父亲上坟的事儿我与姐姐有过电话沟通,往年我们俩都要单独购买一些必需品,经常买重,今年我想,反正也要不了多少钱,就转给姐姐200元,让她一手操办,我省了心,姐姐也不用再花钱,可能还会余下来一点,多多少少哪怕只余10元钱,也够她买把青菜的,这次姐姐应允了。
大概上午10点,给父亲上完坟,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我们一同回老家看望了叔叔。回到姐姐家之后,姐姐说:别走了,知道你回来,昨天就盘好了饺子馅儿,今天在家陪咱娘吃个饭吧,别的啥也没给你弄。娘八十六七岁了,冬天冷的时候居住在郑州的妹妹家,天转暖回姐姐家。我曾戏谑道,我是娘要的孩子,她不愿随我生活,怕我虐待她。在姐姐家陪娘吃饭也是我的打算,但又恐姐姐像往常那样弄七碟八碗,像待贵客一样,花无谓的钱,一时没有表明态度。恰巧此时朋友来电话,邀约中午见面,坚定了我要走的想法。姐看我决意要走,就去黄瓜地里给我摘黄瓜,一纸箱三个塑料袋。我告辞了娘和姐,开车返程了。
二十分钟后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你到哪儿了?纸箱子里的黄瓜下面有我今天早起赶集时给你买的中午要吃的卤肉和两个猪蹄,如果你与朋友去吃饭,别忘了先回家把卤肉拿出来,不然这么热的天在车上会坏的。我回说:姐,因为这事儿咱俩回头还得吵架!可泪却不受控制地流满了脸颊……(原载于2023年8月10日《周口晚报》A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