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Yuri
编辑 | 十四月
曾经《高净值手册》发布的数据显示，净资产100万美元以上的富人最喜爱的运动中，滑雪排行第三，而当今，滑雪已经不再是“精英运动”，它渗透到数亿人的生活中，也包括中国的年轻人们。
“一定要去滑一次雪”
2022年2月某天，曲奇和其他的北京冬奥志愿者一样，从酒店来到高山滑雪中心，开启自己的工作，正如她在闭环里度过的每一天一样有规律。她用手指搓捻崇礼的雪，像糖霜、像棉絮，耳边是大风吹起雪花的声音，站在一片白茫茫里，这个来自广东的女孩第一次有了想要滑雪的冲动。
“我是南方人嘛，以前连雪都很少见，只在2008年见过一点点湿雪，堆不起来，刚落下就化掉了。冬奥会以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去滑一次雪。”
从北京回到深圳后，曲奇开始学习滑雪有关的知识，寻找身边的滑雪场：“我才发现，滑雪不再是要跑到阿尔卑斯或者崇礼才能做的事，即使在没有雪的地方，也有很多室内滑雪场，只是之前可能大家都不会主动去体验，不觉得滑雪是主流、大众的运动。”
在小红书、豆瓣等社交媒体平台搜索“滑雪”相关词条后，曲奇发现，在数十万篇笔记分享里，除了高端炫技的专业滑雪博主，其他大多都是和自己一样想要体验滑雪的“小白”，他们记录了自己租购装备、联系教练、体验雪场的全过程，给想尝试滑雪的人们提供了参考。
“第一次滑雪前，我在携程、大众点评和小红书来回逛了三天，发现滑雪本身可以不那么‘烧钱’。”曲奇发现，广东的室内滑雪场门票只要200多块，而如果在北方，这个价格甚至可以体验户外的真雪场，如果预算有限，可以选择租用雪具而并非购买，这样体验一次室内滑雪的总成本可以低至五百元以下。
“滑雪消费，上不封顶，下无底线。”
曲奇按照小红书的指引，提前租赁了雪具，选择在离自己城市不远的一家滑雪场体验第一次滑雪，学生证的折扣加工作日的低价，她只花了一百出头买门票：“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可是在踏进雪场的时候，我还是打了退堂鼓，不是害怕滑雪运动本身，而是被滑雪消费所震惊。”
在穿戴雪具、闲聊休息时，曲奇认识了一对夫妇，他们带着五岁的女儿甜甜来体验滑雪，孩子妈妈表示，未来有想要让孩子开启长期、规律滑雪训练的打算，现在只是在尝试让她产生兴趣。
虽然说是来“玩一玩”，这一家三口仍然配备了专业服装和雪具，光是那块和甜甜差不多高的滑雪板就需数万元，而她身上穿的儿童滑雪服则来自某个国际大牌，曲奇在网上见过，但因为超出自己预算数十倍，所以一点都没有考虑。除了身上正在使用的装备，甜甜还有一套替换装备，来自专业滑雪品牌Burton, 一套下来也要三万元左右。
孩子爸爸表示，虽然备用装备几乎没有使用过，但每隔几个月，这些装备就都要更新了，因为孩子的身高、体重都在增长，而专业滑雪装备都很精细，脚长半码，就要花一万买两双新雪鞋。对此，这对家长的态度轻飘飘的：“合身就好。”
产生鲜明对比的是曲奇和朋友租赁的雪具和服装，它们都是雪场外的小店提供的，定时清洁过，但不免老旧与不合身，只因为每套比雪场价格便宜二十块，曲奇和朋友愿意背着十数斤的东西走上一公里。
体验滑雪时，曲奇和朋友选择了一对二的教练，课时费是160元一人，只负责入门技巧的教学，在教会曲奇二人基础的技能后就离开了，准备开启下一次重复的教学。
而雪场远处，甜甜小小的、粉红色的身影旁，陪同着一对一的教练，他有着CASI教练证，每小时的课时费是四位数，将他从北方的专业雪场请到广东来要花多少钱，曲奇没好意思再八卦。
当被问及为什么要让甜甜在本地滑雪场学习时，甜甜妈妈笑了笑，说：“女儿的时间最宝贵，接下来还有高尔夫和马球训练，等假期带她去国外的时候，可以去欧洲好好体验一下室外雪场。”
“对穷滑者，滑雪最重要，对富滑者，滑雪只是个开始。”
离开雪场时，曲奇和甜甜妈妈加了微信，而后和朋友回到住处，曲奇两人拼房住青年旅店，一晚上的价格和别的快捷酒店差不多，是两百块不到，而那个中产家庭带着教练则去往反方向，那是配有专属滑雪屋的酒店，有Ski-In和Ski-Out服务，还有客户专属的服务经理，一晚上是三千多块。
曲奇的隔壁住的也是来穷滑的学生，他们更省，提前几个月买了早鸟票，看视频练习姿势技巧，在滑雪前往背包里放了充饥的面包和水，只租了一个寄存柜，将两个人的东西都塞了进去。事先学会技巧的他们，滑雪时没有请教练，同样滑得顺利开心。
听他们说，在滑完雪之后，他们虽然精疲力尽，还是选择“腿儿着”回旅舍，累得身体发抖。即使这样，晚上曲奇还是听到他们的房间里传来了音乐和欢快的大笑声。
对于穷滑的人来说，滑雪的过程是最重要的，在滑雪之外，他们尽可能地挤压着时间和精力，力图节约成本，在保障安全的底线之上，也有许多人获得了不错的体验。
但那些“富滑”的人们说“滑雪”，远不止指滑雪这一件事。对甜甜家来说，“After Ski”是生活方式之一，也就是滑雪后的娱乐，甜甜爸妈和朋友开起了滑雪后派对。
除此以外，富滑的人们还有更多的选择，去泡温泉、去坐缆车、去骑雪山摩托都包括在内，而更昂贵、更奢侈的，虽然曲奇无从听闻，但她知道一定存在。
算上路费、住宿，曲奇这次滑雪之旅的花销在两千元以内，这还不够买下甜甜的滑雪镜；而仅仅甜甜一家三口一次滑雪的服装雪具加起来，就与三线城市的半套商品房价格相当。曲奇知道，对富滑的人们来说，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穷滑”和“富滑”之间的鸿沟有多大呢？曲奇只知道，穷滑的底线是安全，富滑的上限是体验，而体验如何奢靡、铺张，她没有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