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星良一家人忙着清淤 羊城晚报记者 曾育文 刘颖颖 摄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王隽杰

4月23日，洪峰过境后的广东英德，各处积水正在退去。东岸咀村的村民们回到了家中，用水桶舀出房屋里的积水，清理覆盖在墙壁、道路和树木上的泥污，努力恢复被洪水冲击的生活。

4月19日至21日，受持续强降雨影响，英德市发生洪涝灾害，大站镇东岸咀村受灾严重，积水最深时近两层楼高。东岸咀村位于北江和滃江汇合处，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常出现受淹情况，多位受访村民告诉记者，这里几乎“年年都要被淹”。

4月23日上午，记者在东岸咀村看到，村里大部分积水已经退去，村道上仍有淤泥，村民们用抽水机从滃江引水，冲洗路面和房屋。一位东岸咀码头的工人告诉记者，她在6时半来到码头的办公室清扫，当时屋内的淤泥深没脚背，办公室的空调、电器等被水泡坏，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被洪水冲毁。

村民黄星良家的二层楼房距离码头不远，虽然位于村里地势较高的位置，还是被水淹到了楼顶。记者到访时，黄星良和妻子正用水管喷洗墙面上的污泥，黑灰色的淤泥被冲掉，露出了墙壁原本的黄色，这是多次水浸留下的痕迹。黄星良今年40岁，房子是在他出生时盖好的，他自己也算不清这里到底被水淹过多少次。

2022年英德特大洪水之后，黄星良拿出积蓄在英德市区买了一套房子，平日不再居住在东岸咀村。4月20日晚，村里的房子一楼已经被水浸没，黄星良想带着69岁的母亲去城里的房子避险。无奈母亲放心不下家里养的鸡和狗，坚持留下。黄星良只好把母亲安置在楼顶的窝棚里。

4月21日，水已经涨到楼顶，黄星良和妻子划船回家，把母亲接了出去。“当时的水位已经过了二楼，水流很急，掉进去的话很难救上来。”黄星良说。

回忆那天的场景，黄星良有些后怕。“人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黄星良心疼母亲，又无可奈何。他心里清楚，母亲在村里生活了大半生，她的根就在这里。每次水浸村庄，母亲害怕又心烦，却还是在家里坚持到不得不走时才离开。“看到她那个样子，我想流泪又不敢，那种心情说不出来。”

从黄星良家出发，越往村里走地势越低，路面的淤泥越厚，最深处没过小腿。位于低洼地带的房屋还处在积水中，有村民划船回家查看家里的情况。在东岸咀村，大多数村民家中有一艘小船，以备村庄受淹时使用。

路边扫水的村民告诉记者，由于村里频繁被淹，大部分有经济条件的村民搬离了村子，目前常住村民只剩下十几户。

钟奶奶拿着铲子清理屋子里的淤泥，看到记者进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到处乱糟糟的，连给你坐的地方都没有。”在钟奶奶家的厨房，一口铁锅陷在淤泥中，灶台处还有积水，其他屋子几乎没有家用物品。钟奶奶和老伴赶在水淹前，将一部分物品运到了船上，剩下的搬到了防洪堤附近存放，“放在路边也不会丢，人人都知道发大水，没有人会拿。”

“累。”提到洪水，钟奶奶最大的感受不是害怕，而是疲乏。钟奶奶嫁到东岸咀村30多年，经历了大小数次水灾，水来之前搬物资，水退之后清淤泥。

记者准备离开时，黄星良家正在煮饭，米饭的香气覆盖了淤泥的味道，熟悉的村居生活正在恢复。黄星良的母亲坐在煤气炉边，围裙上沾满泥污，眼角红红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黄星良还记得1994年的水灾，那年他10岁。“那个时候是妈妈‘抵着’洪水，护住了这个家，现在责任换到了我的肩上。”黄星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