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茶店子

薛 鹏

一

1994年,报社分给笔者一套福利房,就在成都茶店子,一住就是30年。

那时,还是城乡结合部的茶店子人稀房少,窄窄的街道冷冷清清,金牛区文化馆对面的袖珍公园里有几株桂花馥郁着香气,一个亲民的茶馆里,很多闲客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看画眉打斗、洗澡,格外有趣。健壮的肥牛塑像金灿灿的,顽皮的孩子从几米开外冲上它立足的平台,脸上充满骄傲的神情。

然而,一到晚上,没有路灯的茶店子又重新冷清起来。与妻子虽然不敢摸黑走进公园品闻桂香,但初迁新居对一切都感觉新奇,每天晚上都要散步熟悉环境。那时,还写了一章散文诗《夜游茶店子》抒怀。

夜游茶店子

夜再深,我们仍要出游。只一步,就能从城市走进农村。

街道瘦小,有梧桐树撑开,任我俩穿行。挂牌的建筑物陈旧错落,植物正在深呼吸。白天,人们称它们“公物”,午夜,却统统被我俩“霸占”。

入夜,漆黑的街道基本无人。偶有几丝昏黄的灯光,蘸着黑夜,练一手好书法:“静”。静得并不让人胆寒,有一把火在胸中的“大兴安岭”点燃。除了在静谧中感受“连体人”的依恋和磁场,如冰山消融,浸润绿洲,还在无言中重温久远的情节:山城起步,坡陡路险,但终于跨入鲜亮的春天。

静得让人手舞足蹈,幻象顿生。这一刻,我们是国王和王后,过把瘾,徜徉于无人境界,不需卫兵和群臣。空灵重复净化无悔的结合,只要天体闪过我俩撞击的火花,就不必论究“迟到”和“考勤”。

深夜,裸露的景物尽显坦诚;人也卸掉面具,还原童真。

此刻,适宜散步,像功课,我们每天认真复习。暗夜中,静默地读,静默地走,“人生路上手牵手”,深夜,我们细嚼这枚橄榄……

无意间,这散文诗展现了昔日茶店子的真实面貌!

二

人说“女大十八变”,没有想到的是,眨眼工夫,村姑般的茶店子,就整容成了都市靓女,虽非倾国倾城,但也可圈可点——

卖场商圈、豪华酒店与和高档楼盘竞相亮相。现代气息招蜂引蝶,倾慕者纷至沓来。

道路拓宽,坦途任车流奔泻,艺术灯柱挺拔地牵挂一抹晚霞,随后当仁不让地绽放光明。

一条大街异香扑鼻,锅勺叮当响后,白衣大厨的中华绝技,彻底征服了中外食神。是谁闷放一声五粮液饱嗝后,又高调电招帅哥代驾?惹得旁桌食客暂停蒜烧鲢鱼的享用,对他大赞“豪放!”

当初的袖珍公园眨眼间改头换面,肥实的金牛塑像继续昂首奋蹄,一声长啸,似乎想唤来远古的太阳神鸟,缠绵着互倾爱慕之情,耍盘浪漫,呼应园内几株桂树的优雅和馨怡。

乒乓球老少皆宜,一伙爱家每天跳颤在两张球台身边,把小小银球打得吆二喝三,震天的拼搏吼声,衬托了打牌老头老孃的沉稳安静。上班的请假、溜号都要跑来过过瘾,退休的更是随心所欲,来去自由,还常拿这种优越感来“刺激”在岗球友。金牛区举办的乒乓球比赛,更如火上浇油,挥拍攻球,激情燃烧,个个都像打了鸡血针,亢奋惨了!

跳饿了咋办?就近到“炳林牛肉”饭馆,对哑巴老板颔首招呼,点上两笼粉蒸牛肉、一份爆炒蒜薹牛肉丝、一碗牛肉汤,一碟免费泡菜,端起热气腾腾的白米干饭,三下五除二,整饱,抹嘴,回家,好不惬意!

三

接下来的巨大蝶变,更是精彩纷呈!

育苗路8号院是一个建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老旧大院,存在一些问题。报社同事多年来积攒了些银两,前前后后地搬离这里,去住条件更完善的舒适小区了。

我家囊中羞涩,再者舍不得茶店子极为方便的公共交通,便固守8号院几十载,用双眼记录这方热土的历史变迁。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锦江两岸,多年前开始的成都最大的民生项目北城改造,更是把金牛区推到了时代前沿,亮点夺目——

茶店子一块总面积近10万平方米的城市“孤岛”,被整体打造成生态绿地公园。

周边地块吸引了众多实力开发商,从那时开始,茶店子区域便再次以全新形象蝶变新生,成为金牛区乃至整个城北的宜居示范区。成都市首批9个“小街区规制”示范区,就包括茶店子片区。

除了宏大的城市绿地规划,成都市首个启动建设的TOD项目,也在茶店子充分展现立体交通方式。

于是,在政府的实施蓝图中,该配合的配合,该拆除的拆除,该搬迁的搬迁,该赔偿的赔偿。哑巴牛肉转移了(肚子饿了却想念它),花都发屋不见了(头发长了却打听它)。不久,众多熟悉的楼屋、店铺成了废墟;数月间,熙攘的大街逐渐冷清下来。之后,除了第二十中学进行大改造,茶店子小学也有迁徙的迹象(现早迁他处)。那番学子如麻的盛况,被置入这个片区即将巨变的前奏之中,莫名地成为路冷人稀的陪衬。只有育苗路上扩建不久的成都第四幼儿园,还在黑压压一片接孩子的家长中,挺立着翻新后的气派,与即将拆迁的周围街面形成较大反差。城市随时代变脸,一切皆有可能。确实,在此后几年的一系列大动作中,这方天地早已今非昔比。特别是鸟语花香的茶文化公园,吸引了大量游人,莺歌燕舞中流连忘返。男女老少在露天乒乓球场挥拍健身,增添了茶店子长期的国球风采。外国朋友慕名前来打球,呐喊着我攻你守,欢声迭起,国际友谊随之层层加深。辖区居民说起这些,如数家珍,甚是自豪!

茶文化公园(图源:掌上金牛)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5周年。想起在巨人指引下不断巨变的祖国,我不禁心潮澎湃!再细想这30年间,茶店子真如女大十八变,以世人惊叹的超美容颜,屹立在成都西北部,沐浴在金牛豪光之中,让人无限感慨、赞叹!

砥砺前行,蝶变不止……

特别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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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薛 鹏(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金牛区作家协会会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