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新时代·党代表话十年③

正午的阳光下，洪泽湖水气蒸腾。远远的，一艘铁皮快艇划破平静的水面，靠近湖中村落的码头。“老许在家吗？你有快递。”停船、拴船，唐真亚由驾驶座上站起，从晃悠悠的船头一下子跃到栈桥上。

同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23年。邮船从小木船变成快艇，党的十八大代表、中国邮政集团淮安市洪泽区分公司老子山支局邮递员唐真亚也从“小唐”变成“老唐”。这十年，洪泽湖上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

靠水吃水，换了“吃”法

“常说世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唐真亚深知渔民撑船看天赌命的苦楚。夏日里，偌大的湖面没有一处荫凉，甲板上烫得能煎鸡蛋；冬日里，空旷湖面上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遇上冻雨，水上走一趟，船和人身上都挂满冰珠子。

除了气候，水上危险也不少。“以前开船全凭经验和胆量，要是遇上风浪或者搁浅等情况，就比较危险。”唐真亚自己也遇到过风浪里船倒翻的惊魂时刻。“有一年夏天，出发还是烈日当空，没走到一半就下起大暴雨。”唐真亚犹记得那场狂风骤雨中，邮船被一个大浪像摆弄玩具般轻易掀翻，他的手指死死抠在船舷上，两个小时后才被过路渔船救起。

拿命作注，与风浪的相搏总有输赢。23年里唐真亚不止一次见过鲜活的生命在湖里消逝。同时，水中讨生活越来越难，不断枯竭的渔业资源让渔民收入锐减，不少渔民开始另谋出路。

“从2006年开始有渔民尝试养螃蟹。”唐真亚说，养殖是个技术活儿，得理论、实际结合起来考虑。借助邮政的便利，水陆之间来往，唐真亚随时留心水产养殖技术书籍和光盘，看到合适的就买下送给湖区渔民。2006年，唐真亚在新滩村开设“渔家书屋”，供渔民余闲学习。能看书的看书，不识字的就看碟，“渔家书屋”的读者们还会相互学习交流。

“刚开始搞养殖，一家年收入也就三四万元。2012年后收入直线上涨，现在做得好的渔民，一年能有30万元以上。”老唐目睹渔民们转型为养殖能手，也见证“洪泽湖螃蟹”成为驰名商标。岁月变迁，“靠水吃水”变了，邮政服务随之而变：以前主要送信送报，顺便帮渔民们捎带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用品，现在渔民在网上销售芡实、莲子、藕粉等特产，网购最新养殖工具、书籍。渔民致富路上的点滴变化，反映在唐真亚的邮包里。

洗脚上岸，镇上安家

老子山镇镇域面积300平方公里，滩涂约占九成。全镇人口约1.7万人，其中渔民约占六成。2012年前，没几个渔民能在镇上安家。

“岸上房子不便宜，渔民也没有迫切上岸的需求，他们的生计和生活都和船‘黏’在一起。”唐真亚说。抬眼望天、低头见水，对于“住家船”的渔民来说，船就是移动的家。十年前，湖上一家三代六口人甚至蜗居在5平方米的生活舱里。“那时候，一间船舱隔一块木板就叫两间房，吃喝拉撒都只能在甲板上。”

“架电线、通电话、通网络，湖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渔民的“住家船”从小木船变成趸船，船上实现两室甚至三室一厅，有了彩电、冰箱、洗衣机……生活条件越好，上岸对渔民的吸引力就越大。医疗、教育、养老……这些在水上难以实现的社会服务，都是渔民漂泊日子里的渴望。“最近这十年，在镇上甚至到县城安家的人多起来。”唐真亚回忆，过去渔船上的孩子们能在村小读书就挺满足，这些年去镇上读书成了“标配”，有条件的家庭还会到县城买房，只为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2020年9月，为保障长江流域禁捕退捕顺利实施，省政府要求洪泽湖住家船餐饮船整治“两年任务一年基本完成”。水上讨日子苦，但真要上岸，渔民却又顾虑重重。“渔民普遍想上岸，可一旦上岸，没房没地没生计，心里不踏实。”23年投递、23年朝夕相处，让唐真亚成了渔民最亲近的朋友。他深知，要把渔民“拉”上岸，先得给他们落脚地。

那段时间，唐真亚成了“临时中介”。渔民们把自己对房屋的要求告诉他，他记下后就满镇子帮忙物色。“真在岸上住下来，渔民们大多很爽快地就把船交了。” 唐真亚告诉记者，到去年5月，洪泽湖上近2万名住船渔民都在岸上安了新家。

绿了大湖，美了生活

坐上唐真亚的邮船，由淮河往洪泽湖深处驶去，呼吸间除了水的湿气就是青草香。初夏的阳光在水面破碎，波光潋滟映照两岸芦苇，化成一条条金色的小鱼。

在湖上，谁都认识唐真亚。两只船湖上交错，用不着看脸，印着“中国邮政”字样的小船就是唐真亚最鲜明的标识；也用不着寒暄，老熟人互相点头一笑就是问候。

“头几年这里环境可没这么好。”一手把着舵，唐真亚另一只手搭成凉棚，眺望着远处的滩涂和村子。随着环境整治力度不断加强，洪泽湖水更清、天更蓝了。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围绕生态文明建设作出一系列部署。日日湖上行船，唐真亚看到，十年来洪泽湖沿岸不断“添绿”——一个个“散乱污”企业被关停并转、城镇生活污水处理比例越来越高、河湖生态岸线越来越长、环湖林地面积越来越大、曾经越来越萎缩的湿地又回来了……

“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得为后代想想。不能让儿孙闻着臭水沟子味长大。”唐真亚告诉记者，这些年大家环保意识也增强了，“过去渔民生活垃圾随手就扔进水里，现在大家会把垃圾丢进岸上的垃圾桶，有的甚至还会分类。”

回望来时，唐真亚将“义务”选作自己这十年的关键词，“作为一名邮递员，及时将报刊、杂志、包裹送给收件人是我的义务；作为一名党员，在邮路上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也是我的义务。”向前展望，唐真亚对党的二十大召开充满期待，“渔民上岸了，公共服务得跟上。希望二十大能给渔民在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带来更多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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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陈珺璐

拍摄 赵宇 高鑫

剪辑 高鑫

编辑 李启航 方思伟

值班主编 陈月飞

新华日报社全媒体时政新闻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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